江凜停留了片刻,見季明倫專心致志洗碗,沒有想跟他說話的意思,只好先回到客廳。但在他走向沙發時,卻發現主臥門框上的捕夢網不見了。
回過頭,江凜問道:“你把捕夢網收起來了?”
將最后一只碗的水瀝干凈,季明倫抬手按下水龍頭開關,嘩嘩的流水聲休止了,耳畔頓時安靜下來。
他沒有立刻回答,等把手套脫掉才轉過身,靠在水池邊看著江凜。
“嗯,沒用就丟掉了。”
季明倫的語氣很平靜,但不是以往那種冷淡,看向江凜的眼神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江凜卻臉色驟變,抬腿就往廚房走。
看出他想翻柜子里的垃圾桶,季明倫拉住他的手說:“我早上扔到樓下的垃圾桶了,現在已經被收走了。”
“為什麼要扔掉?你不要可以給我!”
江凜說話聲都變了調,這個家里與他有關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了,如果連捕夢網也沒有了——
相比他急紅了眼的模樣,季明倫的神情卻顯出了難得的平和:“那件事我早就放下了,再留著過去的東西也不合適,以后我可以和你做回朋友,但是不要再提從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他要放下了過去才能重新開始愛他。
第17章 幫我一下
一直到坐進車里,江凜都還是回不過神。
在季明倫說出捕夢網被丟了以后,他立刻就想下樓去找,可季明倫隨后說的話又提醒了他,那東西早就不適合再存在了。就像季明倫曾對他的感情,也在他離開的這一年里逐漸消逝了。
就算他差點脫口而出了喜歡,但在面對季明倫平靜得沒有情緒的眼眸時,他又意識到萬一對方不愛了,他卻做了表白,結局會不會像他當時的反應那樣,以后連朋友都做不成?
這段感情會被放下是一開始就能猜到的結果,只不過在得到證實的那一刻,感覺就像有一只手掌握住了心臟,隨著跳動的頻率不斷擠壓著,難受得他喘不過氣,也差點掩飾不下去了。
在頭枕上靠了許久,江凜才有力氣把車開回自己家。
出了地庫后,地面上的風比昨晚大了些,綠化帶上的景觀植物被吹得簌簌抖動。開過演武大橋那一帶,視野遼闊起來,天邊厚重的云層因為臺風緣故肉眼可見地翻滾著,海面上也被風刮得波瀾不斷,可惜海景雖美,他卻一點放松的感覺也沒有。
到家后,他先去浴室洗澡。擠洗發露時,他又被那人身上的氣味包裹,可這一次,他再體會不到那種偷偷心動和仿若被擁抱住的感覺了。
這味道像毒藥一樣順著呼吸鉆進肺腑,漲得胸口又酸又疼,也讓他記起了今早的一幕幕。
明明季明倫是抱著和解的態度,他卻覺得更難以接受。其實他寧可季明倫像之前那樣抵觸他,躲著他,也不想那人像宣判一樣說出已經放下,釋懷了的話。
下午他要去【茶卡】上班,但是洗完澡還是一點狀態也沒有,便給鄧楓發消息說請假。躺到床上,他關掉手機,把腦袋藏到枕頭下面,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傍晚時他醒了一次,今天的夕陽沒被臺風影響,光芒耀眼奪目,自對面墻的落地窗簾中穿透過來,為房間添上一層淺淡而迷人的橘紅色。
這樣明麗的夕陽勾起了一幕久遠的記憶。
高三那年,他和季明倫曾在高考的一個月前偷偷跑去武夷山待了一晚。
那時是季明倫提議去看日出,他對日出日落都沒特別的感覺,但架不住季明倫的軟磨硬泡,而且那人還說了,目的地是一處寺廟后山,如果能看到日出就能許愿上榜。
他倆的成績都無需擔心高考問題,不過緊張地學習了一年,他也確實感覺疲乏,便答應利用周末出行的提議。
當時季明倫滿18歲了,找朋友借了輛車便載著他去了武夷山,兩人在景區附近找酒店住下,第二天凌晨三點半,季明倫就拖著他去奔赴那一場日出。
當時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車子在顛簸的山路上搖來晃去也能睡著。等到了目的地一看,這里根本沒被開發成旅游景點,除了停車的路口一帶有兩盞昏暗的路燈外,眼前的山和周圍的山脈皆是漆黑一片,只有季明倫手中的電筒亮光能照清前路。
他就這樣稀里糊涂地被季明倫哄下車,跟著那人的腳步往上山的蜿蜒小路走去。夜幕下的群山萬籟俱靜,除了他倆的說話聲,前后左右都杳無人跡,一開始他心里還犯嘀咕,等走了十幾分鐘到半山時,他抬頭看了看廣闊的蒼穹,忽然就感覺到來這一趟的意義了。
不管能不能看到日出,至少此刻所凝望的星空沒有讓他失望。
季明倫和他一起仰頭看,當時說了什麼他已經記不起來了,不過記得后來爬上山頂,蹲到日出后,季明倫摟著他的肩膀,笑著問他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