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倒是可以說一句同病相憐。
為安慰趙寧,顧瀲斟酌著開口,“寧世子是嫌府上沒人麼?我府上也沒人,平日里就我一個,世子不如去我家吃飯,我再差人送世子回去。”
聽到顧瀲的邀請,趙寧眼睛都亮了幾分,“可以麼?可我今日沒準備什麼禮物,貿然上門是不是不妥?”
顧瀲道:“有何不妥?我們是同窗,我邀世子去我家,世子肯賞臉就好,不必備禮。”
于是趙寧便跟著顧瀲回了顧家,兩人相見恨晚,如同舊友一般,桌上聊起感興趣的東西,趙寧筷子都停了,長篇大論說給顧瀲聽,而顧瀲也擱下筷子,認真聽趙寧說,間或跟上一兩句話附和。
這樣的感覺有些新奇,趙寧很久都沒跟別人一起吃過飯,往常昭王府的桌子上擺滿了他愛的菜色,卻只有他一個人吃,那種沉悶的氣氛會讓人毫無食欲。
“我明日還能再來麼?”趙寧爬上馬車時,回頭問了顧瀲一句。
顧瀲一愣,然后笑起來,“當然可以。”
“好,那明日下了學你等我一下!”
顧家的馬車將趙寧送回昭王府,門房瞧見了,連忙迎上去。
“世子,那是德陽將軍府的馬車?”
趙寧斜睨他,“是,明日我也不回府里吃飯了,我找顧瀲去。”
“顧瀲?哎呦那可是咱們京城最好看的人。”
聽到門房的話,趙寧回憶起顧瀲的長相,的確是好看,但他從不在乎別人長什麼模樣,對于他來說,顧瀲的性格更吸引人,而非樣貌。
兩人雖約好了第二日在書院碰面,可第二日顧瀲壓根沒去。
趙寧下了學跑去顧家,才知道顧瀲病倒了。
“你這是什麼病?可能醫治?是怎麼得的?”趙寧坐在顧瀲床邊,床上的人神情懨懨,一旦咳嗽便是驚天動地的動靜。
“娘胎里帶來的肺疾,大夫說治不好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趙寧皺起眉頭,他從顧家出來,把昭王府的珍貴藥材全找出來,打包送去了德陽將軍府。
當天顧瀲就送了回禮,是一些普通的字畫擺件,那些字畫也算是出自名家,但趙寧眼里卻覺得再普通不過。
這些東西顧瀲可以送他,也可以送給別人。
過了幾天,顧瀲的病終于好了些,再去書院時,卻得知趙寧已經三四天沒來了,打問之下,說是病了。
顧洋喃喃道:“這怎麼少爺才剛好,寧世子又病了?”
顧瀲想了會兒,叮囑顧洋,“下了學我們去昭王府瞧瞧,你去備禮。”
趙寧病了是自己作的,瞧見顧瀲來看他,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同顧瀲吐露真相。
“父王前幾天回府,我想去見見,可他不叫我去,所以我就想了這麼個辦法,跳進池子里,險些淹死。”
他父王也過來瞧他了,但只叮囑他好好養病,便又回了宮里。
顧瀲聽了皺起眉頭,沒顧及兩人身份,教育了趙寧一番,“世子往后不可這樣魯莽,若真出了事該怎麼辦?以后行事前要深思熟慮。”
趙寧不怒反樂,“顧瀲,不必擔心我,我往后記得了。”
兩個人同窗了幾年,可趙寧卻越來越瘋,書院里都怕被趙寧盯上,一旦惹了這位主子,就只能請顧瀲出面才能解決。
趙寧喜歡上顧瀲再正常不過,那是第一個真正對他好的人,是第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
他們聊得來,他們互為摯友,他們互相陪伴,他們同進同出,他不知道他在顧瀲眼中是什麼,可顧瀲在他眼中,就是孤苦無望日子里的一束日光。
但他那點心思被藏的很好,他怕把話說明白,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直到趙寧要入仕那年,顧瀲千挑萬選,選了一塊好玉,托人刻了幾根風竹,意寓祝趙寧節節高升。
可趙寧拿到玉佩后,會錯了意,策馬跑去顧家,把顧瀲堵在屋里頭表白心意。
“顧瀲,你送我玉佩,可是心悅與我?我、我也心悅你,我一早便心悅你!”
顧瀲慌慌張張站起來,想都沒想便否認了,“并非有那種含義,只是想祝你前途大好。”
聽了顧瀲的話,趙寧臉色漸漸灰白。
“顧瀲……那你對我可有一點別的感情?”
顧瀲搖搖頭。
趙寧不死心,又追問一句,“那能不能試著同我在一起?”
顧瀲眼中竟流露出愧疚的神情,“世子,我們都是男子,怎麼能在一起?世子莫要再說了,不如我們就當今天的事從未發生過。”
“怎麼可能當沒發生過?”趙寧胸膛劇烈起伏,他高高舉起手中的玉佩,聲音突然抬高,“你可知送人玉佩到底是何含義?”
顧瀲抿嘴,他自然知道,但那也是男女之間互送,君子之間送個玉佩,誰知趙寧竟能想到那種地方去?
“世子若是覺得不妥,那這玉佩我先收回,改日再送個別的給世子。”
“休想!”趙寧把玉佩塞進懷里,“送出去的玉佩哪有收回的道理?”
他氣得眼圈通紅,怕叫顧瀲看輕,扭頭就走。
顧瀲本想找個機會同趙寧說和,可每每見面時,趙寧都要追問他一遍心意,問得煩了,他便開始躲著趙寧。
最后這件事連顧洋都知曉了,他怕趙寧那個腦子不好的對顧瀲使壞,于是出門便要帶上幾個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