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了趙灃一眼,打開門走出去,還沒出院子,便迎面碰上找來的顧霄和羅燕兩人。
“大哥!”顧瀲眼睛一亮,小跑著迎上去。
“小瀲,你沒事吧?”顧霄劍眉高揚,抓著顧瀲的雙臂上下打量片刻。
顧瀲搖搖頭,“我沒事。”
然后他看向羅燕,“嫂嫂,我找到趙灃了,他就在后頭的屋子。”
羅燕美目一瞪,抄起顧霄的佩劍就往后面沖。
顧瀲高聲提醒道:“嫂嫂,趙灃現在面帶刺青,打扮得與南疆巫士無異。”
羅燕急著報仇,頭也不回,“知道了!”
剛沖進屋里,便見一個面帶刺青的人正在地上爬,她飛起一腳,將那人踹出去幾米遠,又追上去,一劍戳進那人肩頭。
“這一劍,是還十年前顧霄救你之恩,趙灃,你好好體會一下。”
地上的人疼的滿地打滾,嘴里支支吾吾喊著,“我不是!我不是!我是風命主大人!”
羅燕的劍還未拔出來,門口又沖進來一個人,正是錢江。
錢江扛著一把長刀,一進門到處找人,“小少爺說他面帶刺青,在哪呢?”
說完便看見地上的人,他眉毛一擰,一刀砍在那人后背上。
“這一刀,是為德陽將軍和夫人報仇雪恨!趙灃,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風命主大人慘叫一聲,還不忘為自己澄清,“我是風命主大人!”
錢江輕蔑一笑,“什麼灃命主大人,你不就是個跳大神的!”
“人呢!”顧洋緊隨其后沖了進來,瞧見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四處看看,沒什麼趁手的武器,于是一把拔出羅燕的劍,又重新刺回去。
地上的人哀嚎兩聲,沒了動靜。
三人各報其仇,等冷靜下來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趙灃不是沒有小腿麼?”顧洋撓撓頭,上腳踢了踢風命主大人的腿,“好像是真腿!”
這時顧瀲同顧霄追上來,看見地上的人,顧瀲臉色一變,跑進里屋看了眼空蕩蕩的床。
“趙灃跑了。”
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趙灃居然被帶走了。
顧霄拔出自己的佩劍,把顧瀲帶到顧洋身邊,“小瀲,你先去外面馬車上等著,趙灃交給我。”
顧瀲看著顧霄,“大哥,你全記起了?還是……”
顧霄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顧瀲的發頂,“哥哥當然不傻,他們一開始跟我說的那個故事,我自然是信的,可那樣……可那樣我實在不敢回來,十年太久了,我怕你會怪我,所以當他們換了種說辭的時候,拋卻君臣,拋卻仇恨,我才敢回來見見你。”
他左手下滑,用力拍了拍顧瀲的肩頭,“等有時間了,我再好好跟你講講。”
“嗯。”顧瀲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等顧霄幾人走了,他瞅了顧洋一眼,“皇上呢?”
哪知顧洋直接哭出來,哭得顧瀲心里一驚。
“你哭什麼?皇上呢?”
“少爺,你受委屈了!”顧洋抹去眼淚,十天沒洗的臉上瞬間變得斑駁不堪,“皇上在給少爺報仇呢!”
趙赫拖著趙寧出來時,顧洋連忙指了指身邊的馬車,“皇上,少爺在里頭。”
聽到聲音,顧瀲脫衣服的動作一頓。
“朕知道了。”趙赫嗓音沙啞,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在喉嚨里。
顧瀲盯著車簾,可等了很久都沒見趙赫上來。
他大概明白趙赫現在在想什麼,趙寧應該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讓趙赫以為他跟趙寧如何如何了。
他清清喉嚨,率先開口:“皇上不上來嗎?”
他說完,車簾被緩緩掀起,縫里露出一張胡子拉碴飽經風霜的臉。
顧瀲:“……”
他一時沒敢認,目光復雜地盯著趙赫的胡子看。
趙赫彎腰上來,什麼都沒說,伸手挑開顧瀲身上裹著的披風,露出里頭的絲質長衫。
他動作一頓,又很好的掩下情緒,接著動作輕柔地脫去顧瀲身上的衣裳,仔細檢查過顧瀲身上的每一處,看到手腕上的疤痕時,手指微顫撫上去。
“趙寧同你說什麼了?”顧瀲問。
趙赫不吭聲,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裹緊他。
顧瀲又道:“不管趙寧說什麼,都是說出來氣你的,你莫要信。”
趙赫還是不說話,他將顧瀲打橫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緊緊抱住懷中的人。
顧瀲被趙赫下巴上的胡子扎的疼,于是縮了一下,可下一秒他便僵住了身子。
頸窩里潮濕一片,并有什麼東西不斷滴在他耳邊。
顧瀲呢喃:“你哭什麼?”
趙赫被拆穿,不再默默掉淚,直接哭出聲,“顧瀲、顧瀲……”
他抽抽了兩下,繼續道:“顧瀲!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保護好你,這件事與你無關,全都怪我!”
說完,他執起顧瀲的手腕,顫顫巍巍往傷疤處印下一個帶著鼻涕的吻。
顧瀲緩緩皺起眉頭。
“你想到了來找我,可我卻沒想到你會來找我,是我自負自大,追著趙灃進了雪山,我一聽到他要去京城,腦子就全亂了,全都是我的錯。”
原是這樣。
顧瀲側過身子面對趙赫,替他把淚一一抹去,“他去京城就去京城,下回再遇到這種事,不必去追,讓他來就是,我們就在京城等他。”
“好。”趙赫點頭,摟緊顧瀲的腰身,紅著眼看他。
顧瀲心里一軟,他有什麼資格說趙赫呢,他自己不也是一聽說趙赫被困在雪山,便不管不顧就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