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了一通,趙寧最后才說出自己的目的,“顧瀲,只要你愿意同我好,我就不把你逾墻窺隙之事告訴那個傻子。”
顧瀲像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來,“可是,世子就算告訴皇上,皇上也不會懂的。”
趙寧急道:“誰說他不懂?方才本世子說你不知檢點,他直接給我一拳!”
話說出口,趙寧才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說了什麼,“唰”地白了一張臉。
“顧瀲,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趙寧,我是不是對你太過仁慈了?私自入京,辱罵圣上,殺人滅口,哪一樣不是死罪?”顧瀲突然拉下臉,臉色是趙寧從未見過的難看。
“從前的同窗之情相伴之誼,便到此為止吧,往后各自安好,往日也不必再見。”
說完,顧瀲轉身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若再見面,便是趙赫朝南疆出兵之時。
剛走出門,顧瀲便被等在門口的趙赫拽走。
一路走進招英殿,趙赫把門一關,將顧瀲打橫抱起放在窗邊的軟榻上,然后蹲下,扶著顧瀲的膝頭向上看去。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顧瀲沒回話,先是牽起趙赫的手翻來覆去檢查了一下,“皇上做什麼跟他動手?傷了自己怎麼辦?”
“誰叫他說你……”趙赫輕咳一聲,把話轉開,“怕什麼?他又打不過朕。”
顧瀲嘆了口氣,“從前在學堂時,趙寧的射藝劍法都是得先帝稱贊的,他只是不敢真的朝皇上動手罷了。”
畢竟這是在宮里頭,對著趙赫下死手,怕不是走不出這個宮門。
趙赫哪受得了顧瀲說別的男人好,他臉一黑,往顧瀲唇上咬了一口以示懲罰,“朕戴著面具也能勝他。
”
顧瀲推開擋在身前的人,慌慌張張往桌子那里走,邊走邊問,“皇上,折子可批好了?”
還未走到桌邊,顧瀲雙腳突然騰空,竟是叫后頭追上的趙赫抱了起來。
趙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顧瀲沒來得及反應,便叫他攬進懷里坐著。
“給你瞧瞧朕批的折子。”
趙赫把批好的折子一一打開給顧瀲看,上面一筆一劃端端正正的批字,居然全都模仿了顧瀲的筆跡。
顧瀲掙了兩下,卻被摟的更緊,見掙不開,他默默卸掉力氣,由著趙赫去,一聲不吭,又一動不動。
身后的趙赫也不說話,漲紅著一張臉,眼睛在顧瀲泛粉的耳垂和白皙的側頸上不斷巡回。
殿內陷入一片寂靜,兩個人這樣的姿勢抱了許久,顧瀲才漸漸察覺出不對勁。
他輕輕抬了抬屁股,想躲開身后的硬物,又被趙赫死死按了下去。
“皇上……”顧瀲斟酌開口,“皇上還是堅持每日舉鐵,總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趙赫聲音都啞了,他將下巴抵在顧瀲后背的蝴蝶骨上亂蹭,悶聲問道:“哪里不太好?”
顧瀲:“對臣不太好。”
“朕知道,朕又不是天天要你,朕忍著呢。”
“……”聽著后頭不斷吞咽口水的動靜,顧瀲又道:“臣讓皇上喝藥,也并非是害皇上,只是覺得皇上這樣不太正常,長久下去,會壞了根基。”
趙赫這回整張臉都埋進顧瀲肩頭,摟緊顧瀲的腰,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哪里不正常?朕都打聽過了,朕這個年紀,這樣才是正常的……”
顧瀲:“皇上是說臣年紀大嗎?”
趙赫:“……”
“朕沒有!”他怕顧瀲生氣,歪頭去看顧瀲的表情,“你哪里年紀大了?朕巴不得你天天叫朕哥哥。
”
若是哪天顧瀲能在床上叫他一聲哥哥,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給。
顧瀲瞅他一眼,“臣入仕時皇上不過才十歲。”
誰知趙赫突然動容,“顧瀲,你還記得朕從前的樣子?朕還以為……”
還以為你眼里從來沒有朕。
“自然記得。”顧瀲想了會兒,緩緩開口,“臣那時去招英殿給皇上布置課業,皇上叫一個膽大包天的小奴才逼著吃蟲子,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蟲子沒吃成,鼻涕倒吃了不少……”
趙赫:“……”
顧瀲:“臣把那小奴才趕走,皇上還抱著臣喊哥哥。”
趙赫耳朵尖都羞成了紅的,“朕、朕怎麼不記得了。”
“皇上那時神智尚未清醒,當然不記得。”
趙赫正要反駁,殿門突然被推開,王德忠從外頭走了進來。
“顧丞,皇上,該去給寧世子送——”瞧見顧瀲同趙赫的姿勢,他雙手捂眼,連連后退,“哎呦哎呦,老奴什麼都沒瞧見,什麼都沒瞧見啊!”
顧瀲渾身一震,趕緊從趙赫懷里站起來,轉頭瞪了后者一眼,“皇上去給寧世子送行吧,臣便不去了。”
趙赫站起來,背對著顧瀲扯了兩下褲子,“那你等朕回來。”
等趙赫走了,顧瀲抱著一摞折子往窗邊的軟榻上一倒,慢悠悠檢查趙赫的批字。
祟縣水患遞上的折子,趙赫批道:堵不如疏,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朕說?
顧瀲嘆了口氣,在后頭補充一句:高高下下之理,加筑高處,疏浚低洼,同時可拓寬河道,排障導滯,京中有善水利者,不日便至祟縣,一同治水。
隴城農事遞上的折子,趙赫批道:多種點稻谷,皇后愛吃。
顧瀲紅著臉補充:興質屯田,初選早稻,南稻北植,可免其稅;民種諸谷者,并免其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