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謬贊。”顧瀲臉上沒什麼波動,他自小便過目不忘記性極好,是以沒覺得這算什麼異稟天賦。
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嬌笑嚶嚀,竟是劉霈要開始做那檔子事。
榮英漲紅了一張臉,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捂起來,而顧瀲則面不改色,又往墻邊走了幾步。
“……劉大人,您買個官也才花了千金呢。”
“呵呵呵,那都多少年前了,現在的千金本官隨隨便便就能拿得出手……”
聽到這里,顧瀲后退幾步,盯著薄薄的墻面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姚永昶湊上來提醒:“劉霈買官,就是從呂肅手中買的。”
“不。”顧瀲搖頭,“是呂橋。”
平元十三年時呂肅年紀還小,那時平涼王呂橋風頭正盛,劉霈這人,八九不離十是呂橋安排的。
往朝中放自己的人再正常不過,但凡勢力大些的大臣,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更上一層,拉幫結派已是尋常事。
但劉霈這官……卻是買來的,更令人深思的是,朝中還有多少人是像劉霈這樣,花個千兩銀子就能從呂橋手中買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榮英腦子轉了八百個彎才轉明白,他不敢置信瞪大一雙牛眼,細聽下聲音還有些顫抖。
“劉霈……買、官?”
姚永昶點點頭,“不止如此,你那晚看到有人運兵器出城,估計就是劉霈安排的。”
榮英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自己上任監察御史后第一個要扳倒的,居然是自己相識相交近十年的同僚。
一墻之隔已經熱火朝天,顧瀲朝二人做了個手勢,打算出去再談,他走到門邊,學著姚永昶的動作往門上拍了一下。
“顧瀲!那不是——”
姚永昶提醒的話還未說完,顧瀲腳下的青磚突然騰空,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直直掉了下去。
“撲通”一聲,周遭熱水漫過頭頂,顧瀲腦子一懵,饒是立馬屏住呼吸,還是嗆了一口水。
——這一下居然摔進了水里。
待他手忙腳亂扒著什麼東西從水面露出身子,才看清自己正坐在一個浴桶里。
“咳咳咳……”顧瀲悶頭咳了幾聲,仰頭看了眼屋頂,那里已然恢復原樣,也找不出自己是從哪塊磚掉下來的了。
“顧丞趁這時候來,莫不是想同我一起沐浴?”
身后突然響起一道聲音,顧瀲身子一僵,臀部肌肉緊繃之下,才察覺到水下不太對勁。
軟的。
他怎麼像是……坐在誰的大腿上?
顧瀲穩下心神轉過身子,看見那個黑色的面具,放松肌肉的同時緩緩開口:“原來閣下連沐浴都帶著面具嗎?”
蒙面人好似心情愉悅,唯一露在外頭的雙眼微微瞇起。
“凌霄閣人人都戴一樣的面具,顧丞居然一眼就能認出是我,榮幸之至。”
顧瀲不動如風,垂眸掃了眼蒙面人裹得嚴嚴實實的中衣。
“不愧是凌霄閣,沐浴也要著面具穿衣裳。”
說完,他從浴桶里爬出來,動作優雅地整理自己濕成一團的長袍。
“我正要脫衣裳,顧丞就從天而降,還是我接了顧丞一把,才讓顧丞免于磕碰。”蒙面人趴到浴桶邊沿,下巴抵在兩個交疊的手掌之上,就這麼好整以暇看著顧瀲收拾衣服,“顧丞來嬌玉閣偷腥,就不怕皇上吃醋嗎?”
顧瀲沒回話,將貼在后頸的散發稍稍挽起,低頭時露出一小截白皙光滑的脖頸和微微凸起的頸骨。
蒙面人被那處吸引去目光,盯著看了幾眼,猝不及防咽了一下口水。
顧瀲手微微一頓,裝作沒聽見那聲音,拎起袍子抖了抖,然后突然想到什麼,手往懷里一摸,動作一滯。
見狀,蒙面人問道:“顧丞可是丟了東西?”
“是……”顧瀲走回去,朝浴桶里瞅了眼,浴桶太深,什麼都看不清,“丟了塊玉佩,閣下是否看見了?”
蒙面人往后一仰,雙手搭在浴桶上,似是對著顧瀲敞開懷抱,“沒瞧見,不如顧丞親自找找罷……”
顧瀲抬頭瞅他一眼。
親自找?那便要把手伸進浴桶中,沿著木桶底部一寸一寸摸尋,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浴桶里頭還坐了個人,動作間免不了觸碰……
“閣下能否先出來,等我找到玉佩,閣下再泡也不遲。”
“外頭冷,我不想出去,顧丞就這樣找罷。”
顧瀲也不與他廢話,從袖間掏出一把小巧的指刀對著浴桶就是一下,木桶瞬間破了個大口子,水爭先恐后從口子里溢出,只幾瞬間桶里的水便流了個干干凈凈。
蒙面人:“……”
顧瀲彎腰,撿起那塊被蒙面人藏在腿彎的交頸鴛鴦玉佩,面不改色道:“閣下若喜歡玉佩,改日我再送一塊給閣下,以還閣下贈劍之誼,但這塊不能送出手,已經有所屬了。”
今日剛出玉石軒的門顧瀲就后悔了,于是立馬回頭將玉佩買下,打算明日一早回宮時送給趙赫。
蒙面人酸溜溜道:“顧丞是不曉得贈人玉佩有何含義嗎?難不成見了誰都要送一塊出去?”
顧瀲聞言,立馬點點頭,“閣下所言極是,那便不送了。”
蒙面人:“……”
“閣下繼續沐浴,我還有事,先告辭。
”
顧瀲把玉佩往懷里一塞,正準備推門出去,蒙面人突然開口將他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