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多了解顧瀲,他嗤笑一聲,“別想了,不是宮里的人,我才不想天天聽你跟那傻子的事。”
說話間,他手指習慣性撥弄腰間的玉佩,那玉佩通體青色,上刻風竹幾根,取君子之意,又祝節節高升。
顧瀲盯著那玉佩看。
他贈趙寧玉佩時,先帝同昭王還未離心,是以這樣一塊玉佩,他等了半年才等來個合適的,等送出去了,趙寧還以為自己贈之玉佩有其他含義,硬要同他表明心意。
顧瀲張了張嘴,想把玉佩要回來,可思前想后這樣并非君子之行,且他同趙寧之間坦坦蕩蕩,贈個玉佩又如何?
趙寧似乎也瞧出他什麼意思,一把握住玉佩,咬牙切齒道:“送出去的玉佩豈有收回的道理?”
顧瀲搖搖頭,余光瞥見一個小仆從在月門處不斷踱步,于是他出聲詢問:“怎麼了?”
小仆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少爺!顧洋大哥叫您趕緊回去一趟,那位正鬧騰著找您呢,說是、說是再見不著您,就把自己溺死在池子里。”
顧瀲:“……”
他深深嘆了口氣,雖然覺得趙赫不著調,卻也能借著這一鬧騰把趙寧送走,于是趕緊應下。
“我這便過去,寧世子,恕不招待了,送客。”說罷轉身往后院走去。
池子開在露天地,顧瀲甫一進院,就瞧見趙赫坐在水里亂撲騰。
“顧瀲呢!顧瀲怎麼還不來!再不過來,朕就淹死在這池子里!”
顧瀲走到池邊,朝下頭看了眼,那水將將到趙赫腰線,連肚臍都沒過,想要把自己溺死也是件難事。
“顧瀲!”趙赫瞧見人,也不撲騰了,從池子那頭爬到顧瀲跟前,扒著池緣抬頭看。
“顧瀲!你去哪了?”
顧瀲走過去,給趙赫添了些熱水澆到肩頭,“寧世子突然拜訪罷了,皇上著急找臣,是有什麼事嗎?”
他站在趙赫身后,才發現顧洋蹲在大老遠的地方一動不動。
“這是怎麼了?”顧瀲問道。
顧洋一臉憋屈,聞言撇了撇嘴,“我本來要伺候皇上沐浴,結果皇上說什麼都不愿意叫我碰,非要找少爺來給他擦背,我說您在前頭有事,皇上就要把自己溺死……”
這是賴上他了。
顧瀲垂眸,往池邊看去,趙赫正老老實實坐在那里,手里還捧著那只木雕的相思雀。
“我來就是,你且退下吧。”顧瀲吩咐著,似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趙赫身上,隨口道:“對了,將軍府里的仆從們就那幾個,少說也待了五年之久,你替我去問問,是哪里待他們不好了?”
問問是哪里待他們不好,什麼時候倒成了趙寧的眼線?
顧洋神情一凜,拱手稱道:“是!”
待顧洋走了,顧瀲跪坐在池邊,拾起帕子浸了熱水,沿著趙赫的后背細細擦拭。
水剛剛燒好,入手都微燙,澆在趙赫后背上,把一片皮肉燙得熟紅。
趙赫耐不住熱,一個勁兒往前竄,顧瀲叫他折騰得心煩意亂,攥著帕子往趙赫胸前拍了一下。
而趙赫反應也極快,一把握住顧瀲的手腕,叫他動彈不得。
顧瀲抽了抽胳膊,紋絲不動。
“皇上,松開。”
趙赫不說話,抓著他的手腕不松手,耳朵卻悄悄紅了。
“皇上——”顧瀲稍稍傾身站起,想把胳膊抽回來,卻聽見趙赫輕如蚊吶的聲音。
“顧瀲,你是蛐蛐精嗎?”
顧瀲一愣:“什麼?”
“朕說……”趙赫轉過頭看著他,一張臉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你每次都在上頭,你是不是蛐蛐精?”
顧瀲:“……”
好似沒瞧見顧瀲越來越黑的臉色,趙赫自說自話,還越說越起勁兒。
他先是指了指自己,“雄蟲在下頭。”
接著又指了指顧瀲,“雌蟲在上頭。”
最后得出答案:“朕跟顧丞一樣,都是蛐蛐精。”
顧瀲面色不虞,死死抓著手里的帕子,才控制住自己沒掐在趙赫皮肉上。
他強迫自己心平氣和同趙赫解釋:“皇上,我們不是蛐蛐精,況且臣跟皇上一樣,都是男子。”
“哦……”
趙赫手中些許松動,顧瀲猛地把手抽回,心里憋著氣,一桶熱水全澆在趙赫后背上,把人燙得吱哇亂叫。
而他則施施然站起身,把打濕的袍角拎在手里,冷冷命令道:“皇上,該回宮了。”
將趙赫送回招英殿,正待走時,顧瀲又被王德忠堵在偏殿里。
“顧丞。”王德忠笑得滿臉褶子,神秘兮兮湊上來,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了指天,“顧丞,今日十五……”
顧瀲微一思索,點點頭,“是,今日十五。”
“嘖。”
見他不開竅,王德忠又強調道:“明日十六!”
顧瀲:“……”
“王總管,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哎呀!我的好顧丞!您可是忘了,今明兩日,您得侍寢!”
經王德忠提醒,顧瀲這才想起來,皇后每月都有兩回固定侍寢的日子,便是在十五和十六。
“……好,我知道了。”縱有萬般不愿,顧瀲還是點點頭,轉身回了招英殿。
瞧見趙赫,顧瀲沒給他好臉色,自顧自脫了外衣往床上一躺。
“皇上,臣來侍寢。”
趙赫站在床邊,好似在糾結這床是上還是不上。
見趙赫遲遲沒有動作,顧瀲突然睜開眼盯著他,“皇上,早做完早歇息,明日還要上早朝。”
趙赫縮在床尾,扯著床帳上的穗子,一臉委屈地看向顧瀲,“朕、朕不會,顧瀲,要不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