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瀲:“……”
“她不行。”
一句話沒頭沒腦,但趙赫聽懂了,他失望道:“好吧。”
到了“溫香軟玉”門口,顧瀲敲了敲門,便聽見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誰呀誰呀?一大早的就敲門,不叫人安生。”
門從內打開,姚永昶隨意披了件外衫,剛起床便喝的醉醺醺,瞧見門外站的是顧瀲,一臉意外。
“顧瀲?你、你來尋我的?”
顧瀲瞅了眼姚永昶披散的長發和枯草般的胡須,一時之間沒敢認。
“姚永,你何時搬到嬌玉閣來住了?”
顧瀲同姚永昶年少時做了幾年同窗,兩人互稱姓名,姚永昶圖省事,便說自己叫姚永,顧瀲生生喊了三年才知道喊錯,卻也喊習慣了。
姚永昶哈哈一笑,把門大敞開,示意顧瀲進屋說,“為何搬到這里住?你瞧瞧我家的情況,再看看這里多自在,我干嘛回去找不痛快?”
說罷,他抓起桌上的酒壺,一腳踏在凳子上,仰頭灌下半壺酒。
若此刻周遭情景轉換一下,或高山或流水,姚永昶這一招談笑飲酒頗有些文人騷客之風。
但偏偏這是在青樓,入目可見全是桃紅的軟緞,盡顯奢靡。
“嗝!”姚永昶打了個酒嗝,“撲通”一聲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看向顧瀲,“說罷,找我做什麼來了?”
顧瀲把房門關嚴,走到桌前坐下,這才發現桌上是姚永昶寫了一半的文章。
“你最近在寫什麼?”顧瀲問。
姚永昶神秘一笑,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風,流,艷,情,錄。”
趙赫好奇,磨蹭到顧瀲身邊,剛瞅了一眼,顧瀲就把文章蓋了個嚴實。
“姚永,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讓你補修國史一職的空缺。
”
姚永昶人醉了,但還沒傻,他想了想,問道:“這修國史一職,向來由丞相兼任,你找我做什麼?”
顧瀲動了動嘴,思忖片刻才回答,“我如今已入中宮,不能兼任其他,修國史一職,必須由他人補缺。”
姚永昶有些苦惱,抓了抓雞窩似的腦袋,埋怨道:“我倆同窗多年,顧瀲,你來找我,我真不好拒絕,但你也知道,我生性懶散,不想上朝——”
顧瀲打斷他的話,“修國史七品官,無需上朝。”
“我就是一個寫話本的——”
“編修國史,有編也有修。”
“我——”姚永昶一時語塞,目光晃到桌上的酒壺,腦瓜子靈光一閃,一拍桌子,給顧瀲倒了滿滿一杯,“顧瀲,來,我們喝了這一杯,明日我就去國史館上職。”
他喝得半醉,但還記得顧瀲是不喝酒的。
顧瀲的確不喝酒,因為酒量著實不好,又加上喝醉之后酒品實在算不上有風度,所以輕易不碰。
但用一杯酒就可以搞定的事,于顧瀲來說,相當劃算。
“姚兄,這一杯我敬你。”
說罷,顧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不斷刺激著舌尖,整個口腔生出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顧瀲咬緊了牙關,才沒做出有損顏面的舉動。
“姚兄,明日記得去國史館任職。”
姚永昶咂舌,見顧瀲真的喝了,又突然后悔,他抱著腿想了會兒,跟顧瀲道:
“那什麼,修國史一職……不如我給你推舉一人?”
顧瀲一杯酒已然上頭,掀開方才被他蓋起來的風流艷情錄掃了一眼,幽幽道:“‘紅粉點蕊軟玉嬌,一把酥骨好稱相’,除了姚兄,誰人還能寫出這樣的句子?”
“顧瀲。”姚永昶突然笑了,“你這酒量,怎麼還像從前,一點長進都無啊?”
顧瀲木著一張臉:“還成。
”
“那你可知我寫的這一句什麼意思?就閉著眼夸贊我寫得好?”
“……自然知道。”
趙赫這時伸過腦袋來,念出后半句,“洞天福地多泥濘,竅出七魄搗白漿。”
也不知怎地,顧瀲臉色漸漸漫上紅暈。
姚永昶仰頭一笑,對著趙赫道:“快把你家少爺帶回去吧,我再補個覺去,明日還要去國史館上職,真真煩人。”
他從不上朝,也沒見過趙赫,還以為這人是顧瀲帶在身邊的侍從。
顧瀲扶著桌角站起來,起初還能靠自己走,走出去兩步便不行了,扶著欄桿停了下來。
下頭姑娘們嬌笑幾聲,紛紛甩著手帕叫顧瀲下去同她們喝酒,顧瀲則冷哼一聲,從唇間吐出兩個字:“聒噪。”
說罷抬腳往前走,以為自己是邁出去,實則晃了一把向后退去,恰好退到身后人的懷里。
趙赫雙手扶住顧瀲,高大的身子像個甲殼一般罩在顧瀲身后,他微微低頭看去時,鼻尖噴出的氣息像羽毛一般騷弄著顧瀲的耳側。
顧瀲突然抖了一下。
趙赫微微驚訝,垂眸看著那瑩白透粉的耳垂,若有所思。
“哼!”
又是一聲冷哼。
“顧瀲,你、你還能走嗎?”趙赫問,然后手開始哆嗦,“你實在、你實在是太沉了。”
顧瀲自然是走不了,腳下灌了鉛似的沉,只能靠趙赫將他半拖半抱帶至轎前。
顧洋瞧見連忙迎上去,“少爺——這是喝醉了?”
趙赫老大不愿意,把人往上提了一把,“顧瀲真沉,朕要抱不動了。”
顧瀲反駁:“你才沉。”
顧洋趕緊伸手過去,“皇上,將少爺給我——”
“快把轎門打開,不然朕要把他丟地上了。”
顧洋只得回去開轎門,轉眼的空,剛才還說要把顧瀲丟到地上的趙赫一把橫抱起顧瀲,連凳子都沒踩,直接鉆進轎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