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赫往被子里縮了縮,聞言看向顧瀲,“要什麼?”
“沒什麼。”顧瀲也往被子里一縮。
趙赫哪能明白什麼叫侍寢,估計在他的認知中,侍寢不過就是把人叫過來一起睡個覺罷了。
殿外突然吵嚷了幾句,顧洋的大嗓門從外面傳來。
“我們少爺身子不好,夜里經常發熱,但他一向睡得沉,不管身上多難受,自己是醒不過來的,我得在這兒守著。”
接著是王德忠的聲音,“哎呦您可小聲點,別耽誤里頭春宵,這兒有這麼多人守著呢,您就別操心了。”
兩人又爭執幾句,外面漸漸安靜下來。
顧瀲收回目光,往趙赫那邊看了眼,后者居然已經睡著了。
他裹緊被子,也合眼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顧瀲的被子被人掀起一條縫,來人將他的胳膊拿出去,湊在燭光下頭仔細查看一番。
看清顧瀲手腕上的一圈紫紅,那人咕噥了一聲:“怎麼這麼不禁折騰?不過握了一把而已……”
說完,從枕頭下面取出藥瓶,撒在顧瀲傷處,細細揉搓一番后,又給他放回被窩里去。
做完這些,那人盯著顧瀲的睡顏看了很久,最后伸出指頭撥弄了一下顧瀲長長的睫毛,低聲道:
“我可不是那連爪子都沒磨好的奶貓,你也休想放我走。”
顧瀲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有人在動他,有時是摸摸他的額頭,有時是摸摸他的頸側,總之讓人睡一陣便要迷迷糊糊醒來一次。
第二日一早,顧瀲還坐在床上,便對前來伺候穿衣的顧洋說道:“夜里無需總是過來查看,我又沒受什麼風寒,輕易不會發熱。
”
誰知顧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少爺,我昨晚也不知怎麼了,剛躺下就睡了過去,一覺到大天亮,許是這幾天查布料的事,有些累。”
顧瀲怔了一瞬,沒懷疑顧洋的話,而是轉身看了眼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趙赫。
“少爺昨夜沒睡好嗎?”
顧瀲轉回頭,“嗯,好像是發夢魘了。”
顧洋伺候顧瀲起身,“那我給少爺要道湯來喝。”
這時王德忠從后頭擠上來,第一時間檢查了一下床鋪,又露出失望的神色。
顧瀲道:“王總管,皇上還小。”
這意思是趙赫沒那個需求,他也不好強迫。
王德忠一甩拂塵,自顧自琢磨,“顧丞,以您看,是否要找太醫給皇上瞧瞧?”
顧瀲:“……”
瞧什麼?瞧瞧趙赫能不能人道麼?
“瞧瞧也成……”
“好,好,奴才這就去宣太醫。”
顧瀲在外頭喝湯,太醫在里頭檢查,趙赫還睡著,被太醫弄醒了,嚇得鬼哭狼嚎。
“你是誰!你要對朕做什麼!不要碰朕!”
沒過一會兒,灰頭土臉的太醫從內殿匆匆退出,跪在顧瀲跟前。
“回顧丞,皇上龍××根精猛,未有隱疾,且今早還遺了龍××精,請顧丞放心。”
“哎呦!”王德忠一聽,趕緊招呼外面的小太監拿了干凈床褥進去收拾。
顧瀲點點頭,沒什麼事最好,至少趙赫的身體是正常的,往后誕下子嗣應當沒有問題。
沒過一會兒,趙赫從里頭沖了出來,一手拽著自己的褲腰帶,一手抓起桌上的花瓶,沖太醫狠狠擲去。
花瓶在半空中被顧洋攔下,趙赫一愣,直接上腳,追著太醫滿屋跑。
“哎呦!哎呦!皇上!皇上恕罪,皇上!顧丞!顧丞救我!”太醫邊跑邊躲,一頭鉆進顧瀲腿邊的桌子下頭。
趙赫高高抬起的腳停在半空中,對上顧瀲的眼神,又訕訕放下。
“皇上,太醫是來給皇上檢查身體的,并且這件事是臣的意思,皇上有氣便朝臣來吧。”
顧瀲拿準了趙赫不敢對他動手才這麼說。
趙赫果然蔫了,背過身去低頭系腰帶,系了半天都沒系好。
顧瀲放下手里的湯,走到趙赫跟前,“皇上,臣再教一遍,皇上好好學。”
顧洋已經不是頭一次稱奇了,“怪哉,皇上連太傅都敢打,偏對上我們少爺就這麼憋屈,這是為何?”
“古書有云……”太醫從桌子下頭鉆出來,“一物降一物。”
“皇上今日的課業,是將賦華錄默寫一遍。”
聽見顧瀲的話,趙赫又要去地上打滾,被顧瀲一把抓住按在凳子上。
“朕不寫!”趙赫反抗,“前日要朕抄書,昨日要朕背書,今日要朕背著寫,朕不寫!”
顧瀲問:“那皇上想做什麼?”
趙赫天真地掰著手指頭數,“朕想斗蛐蛐,朕還想斗雞,還有還有,還有放紙鳶!”
顧瀲在心里緩緩點頭,再加個投壺,紈绔四藝便齊了。
“這樣吧,臣與皇上做個約定,皇上什麼時候能將賦華錄默寫出來,臣就親自帶皇上斗蛐蛐,放紙鳶,斗雞。”
“當——”趙赫被顧瀲騙過一次,這回長了個心眼,“你是不是又想騙朕!。”
“臣不騙皇上,若皇上不放心,我們便立個字據。”顧瀲朝顧洋示意,讓他去取紙筆來。
字據寫好,兩個人畫了押,趙赫寶貝似的將字據收起來藏好,這才放下心。
吃過早膳,顧瀲準備出宮,小天監去備馬車的空,顧洋又提起趙赫。
“少爺,皇上如今這樣,日日背書學習又有什麼用?”
“你也覺得無用麼?”顧瀲看一眼顧洋,突然想起先帝的話,“先帝也曾說過這樣的話,但你要知道,皇上剛剛醒過來那會兒,心智還不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