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赫只聽懂了一個意思:他還要跟顧瀲相處三年。
那就是還要背三年的書!抄三年的大字!
他退而求其次:“那、那你要聽朕的話,不能讓朕背書抄大字。”
顧瀲沒給趙赫什麼好臉色,轉身坐在鏡前束發,順便吩咐王德忠:“王總管,今日給皇上布置的課業,是抄一遍賦華錄,務必讓薛太傅監督皇上完成。”
“是,是。”王德忠應下。
可趙赫繃不住了,剛聽見一個“抄”字,連抄什麼都沒聽清,直接滾到了地上去。
“朕不抄!朕不抄!”
顧瀲冷冷看著,任由他滾了會兒,一掀嘴皮子,吐出兩個字,“兩遍。”
哭喊聲停了一瞬,下一秒直接抬高聲音,“朕不要!顧瀲你欺負朕!”
“三遍。”
“……”
哭聲戛然而止。
顧瀲滿意地收回目光,頭發也束好了,“王總管,伺候好皇上吃飯吃藥,若是皇上不聽話,只管記下來告訴我。”
說完便徑直離開。
殿內安靜下來,只有傳菜的小太監們進進出出,瞧見趙赫坐在地上,全都低著腦袋不敢看。
王德忠把趙赫扶坐到桌邊,邊給他布菜邊語重心長道:“皇上,自先帝駕崩,顧丞一直操勞國事,都未曾好好休息過,皇上就莫要惹顧丞生氣了。”
趙赫不說話。
“皇上您看,顧丞連早膳都沒吃就去忙碌,這樣下去身子遲早要垮的呀,不如皇上賜些點心過去,讓顧丞墊墊肚子也是好的。”
趙赫突然站起來。
這邊顧瀲剛到書房,顧洋立馬呈上一杯熱茶。
“少爺,搜了一夜,沒搜到什麼可疑之人,要麼昨天那些已是全部,要麼……這人太過謹慎,不露絲毫馬腳。”
顧瀲早知是這個結果,他撥去飄在水面的茶梗,低頭輕啜一口,熱燙的茶水滾過喉間,顧瀲又悶頭咳嗽了幾聲。
“早市開時便開城門吧,幕后指使之人應當就在這京城里,若他想走,肯定不會現在就走,等過幾天風頭過去,戒備松散時,才是最好時機,若他不想走,那他必定有十足把握不被發現。”
顧瀲轉頭問顧洋,“那幾個人你可檢查過?有什麼頭緒麼?”
顧洋臉色有些猶豫,正在心里組織語言,便聽見外頭吵吵嚷嚷的。
不一會兒,幾個小太監抬著一桌子菜浩浩蕩蕩出現在外殿,后頭還跟著一個趙赫。
顧瀲不明所以,“皇上,這是何意?”
趙赫噘著嘴,一臉我是被逼的模樣,老大不愿意道:“王德忠要朕跟你一同吃早膳。”
顧瀲以為這是帝后大婚的俗禮之一,于是由著他們把桌子抬進了書房。
揮退眾人后,顧瀲拾起筷子,先給趙赫夾了些青菜過去,自己則低頭喝了口白粥。
“顧洋,繼續說。”
顧洋點點頭,“少爺,昨日那幾人是突然出現的,應當是預謀已久,他們明顯是沖少爺來的,且克制著不下死手……少爺,這些會不會是寧世子的人?”
顧瀲夾菜的動作一頓,又聽得顧洋說。
“臣猜測……會不會是寧世子聽到少爺你要大婚的消息,心生妒忌,于是派人來劫轎搶婚?”
畢竟趙寧還在京中時就天天對著他們少爺死纏爛打,后來隨昭王被貶去南疆才消停下來。
顧瀲低聲否認:“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況且南疆離京中遙——”
顧洋急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少爺,他還是不愿放過你!”
“啪!”
顧洋顧瀲兩人俱是一愣,轉頭看向趙赫,只見趙赫把筷子往桌上猛地一摔,眉毛一飛。
“朕不要吃菜!朕要吃肉!”
顧瀲朝桌上看了眼,早膳都是些清淡小菜和白粥點心,哪里來的葷菜?
“皇上,午時會有葷菜,早膳不宜吃肉,不好消食。”
“朕要吃肉!”趙赫又喊了一遍,說著馬上要站起來給顧瀲表演打滾。
顧瀲不給他去地上打滾的機會,臉往下一拉,也把手里的筷子摔到桌子上,摔得比趙赫那一下還響。
趙赫立刻抱著頭蹲在地上,“顧丞,朕知錯了!”
這一幕把顧洋看得瞠目結舌。
顧瀲拾起筷子,威脅道:“皇上,吃飯。”
趙赫立馬端起飯碗,吭哧吭哧連喝三碗白粥,桌上的小菜也被他掃蕩一空。
飯后,顧洋端來兩碗藥,一碗泛著綠色,輕嗅一下甚至能聞到酸味,另一碗褐色的則是趙赫的補藥。
顧瀲拿起那碗綠色的藥汁,面不改色一口灌下,看得一旁的趙赫直咧嘴。
“皇上,喝了藥后便去抄賦華錄吧。”
趙赫苦著臉喝完,被前來找人的薛良帶走抄書去了。
“少爺……”看著趙赫瘋瘋癲癲跑開,顧洋收回目光,一臉擔憂,“少爺,皇上瘋到如此地步,往后這日子該如何過得下去?”
“自然不能讓他一直瘋下去,先帝還在時組有一支鳶行軍,不見神首,只因他們常年在外遍尋神醫神藥,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總能找到治愈辦法。”顧瀲撫了把袍子,站起來往外走。
“況且皇上心智已經在漸漸恢復,說不準再過幾年就不治而愈了。”
顧洋撇撇嘴,“我哪是擔心皇上能不能好,我是擔心少爺整日跟他待在一起,他天天惹少爺生氣,這跟養個不省心的孩子有什麼區別?”
誰知顧瀲突然輕笑一聲,“孩子才好,皇上這樣欺軟怕硬的最好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