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出山，知道你還活著，你也知道我還活著，就已經夠了。再呆下去恐生事端。你就放我走吧，楚煥。”

本來以為蔽月是要跟他好好談談，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這件事上。楚煥眉尾狂跳，惱怒的說話都有些咬牙切齒：“又是這句！又是這句話！蔽月，你是不是不會說好聽的？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有本事....”他拂袖站起身，將新添了炭的金獸踢了個囫圇圈，放話道：“有本事你就養好傷，自己從我這冶劍山莊闖出去！但只要你還在這世上，你跑多遠，天涯海角，你信不信，我楚煥，都會把你抓回來！”

楚煥氣沖沖出了門，蔽月憑自己對他的了解，本以為這次會冷戰個三五天，也給他足夠的時間喘息。沒曾想，不過一炷香。楚煥便折了回來。

還將瓷碗重重擱在桌上玲珰作響。

清脆聲響仿佛放大十倍，如雷聲落在蔽月心口上。

他還是懷疑了.....

“紅花，紫草，零陵香....均是性寒，涼血，散淤之物。可你此刻分明氣血虧空，理應藥性相沖。阿月倒是與我說說，是什麼時候此藥還能治風寒咳嗽了？”楚煥質問道。

蔽月抿緊嘴唇，嫌冷般整個人往被子里縮，縮到一半就被楚煥鉗住肩膀，撈了出來。

“你一心虛就喜歡躲被子里！這麼多年這習慣也沒改，這回別想糊弄過去。”

楚煥給的壓力盡數迫來，蔽月簡直被逼的頭皮炸開。

“大夫說，這是避子湯的配方。”

“昨夜，我們確實....可你為什麼會用到這個？”

楚煥聲音就炸在他的耳邊，一層一層壓迫性的灑下，偏生語氣中又帶著懇求的詢問：“阿月，我想你.....不，是我求你！我求你告訴我，你究竟隱瞞了我什麼？”

一陣詭異的沉默后，蔽月微微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打破了僵硬氣氛。“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怪物？”

“什麼？”楚煥隱隱察覺自己已經知道了什麼秘密。

所幸是瞞不住的，蔽月嘆了口氣，道：“你從來只聽過我父親尹滄瀾，卻未聽我提及過自己的母親，對嗎？那是因為，我本就是父親十月孕育所生。玄衣教多是云嶺頔族的后裔，頔族人體質特殊，男女皆可孕子，我身上恰好流的是他們的血脈。”

楚煥呼吸一滯，瞪大了眼睛。抖著嘴唇半響才找回聲音：“你說什麼？你說你能孕子？”

蔽月眉心緊皺，他萬萬沒料到楚煥是這種反應。這種驚喜中帶著興奮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這讓他心里頓時升騰出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的小腹就落下輕輕一吻，楚煥熾熱的嘴唇貼在那，溫柔得就仿佛那里已存在了一個孩子。楚煥欣喜呢喃道:”阿月，那你給我生個孩子吧....“

小腹酥軟的感覺讓蔽月渾身一震，讓他諱莫如深的記憶如潮涌現在眼前。

其實那里真的存在過一個孩子，那里也曾高高隆起過，他還會用手撫摸，給它輕輕哼著歌謠…可惜后來，福薄緣淺，還沒來得及看過一眼人間，就被埋進冰冷的泥土，變成了木屋后院里那座矮矮的墳塋。

他拼著用一雙眼換來的孩子，到底沒能留住。

蔽月如夢初醒般猛的推開楚煥，將虛幻的溫存親手打碎。

空氣中的塵埃又凝結成了死寂。

第十一章 楚芫知道真相

蔽月這一推，倒是成功拉開了兩人冷戰的序幕。

不過也不能怪楚煥氣性大，他這些天為即將召開的宣楚問劍大會，忙著宵衣旰食，昏天黑地。

是夜，星河倒懸，萬家燈火劈開夜幕。

楚煥在書房里忙著批奏文件，湛盧來報，近日冶劍山莊附近有玄衣教教眾逗留的痕跡。他淡淡一笑，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蔽月多少還是玄衣教教主尹汐渺的親人，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但要想闖入山莊救人，也不是易事。他擺手道：“叫純鈞那邊盯著，不要輕舉妄動。”

楚煥自接手莊主之位以來，培養了五位劍奴：湛盧，純鈞，紫電，定光，阿禹。五劍奴各司其職，湛盧幫助處理莊內大小事務，人稱“小管家”。純鈞善武，統帥楚家的暗衛團。紫電主商，定光負責鑄劍，而阿禹因為獨步天下的追蹤技能，負責情報偵查。

見湛盧匯報完還不退下，且面露難色，楚煥挑眉示意繼續往下說。

“還有消息稱，玄衣教這次集結城外，目標除了府內公子，他們還在暗中找一個叫星野的人。”

星野？不就是那夜令馬匹發狂讓他們險些葬身山崖的人？蔽月的表弟？竟然失蹤了.....

楚煥有些始料未及，沉吟片刻，道：“讓純鈞也暗中找此人，不要和玄衣教的人起正面沖突。”

“哦，對了，阿禹從沔陽帶人回來時讓他走水路，避免任何紕漏。宣楚問劍大會前，我要證人毫發無損的出現在我面前。”

他費盡心思將人留在身邊，總不能委屈人一輩子帶著面具。他要的，是讓蔽月無人敢覷，清清白白的留在他身邊。所以沔陽陸家的案子，也該好好審一審了。

湛盧領了旨意退下，楚煥心念一動，撂了筆，上次和蔽月不歡而散，一直未能找到臺階下，這次正好拿星野的事問問他，順道，順道見一面解解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