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堅定地走向一個未知，不是為了活命，而是為了能在一起。

“那一起回去吧，做一個短暫的英雄。”

＊ ＊ ＊

二人回去之前先飛到上空巡查了一圈，和林余之前第一次所見的情景很是相似，只是這一次，在淡藍色的光罩之外還可以看到一個更大的，一片黑暗的光罩，隔絕了外面的鳥語花香和陽光。

江道忱和林余檢查了之前的行駛軌跡，發現從不見黎明來到這里全速前進，包括躲避障礙與地表巖漿大概耗時一個小時左右，行進了大約二百公里。

最大的問題還是氧氣，他們機甲存儲的氧氣即便儲備完全，回到不見黎明也是非常極限的，稍有差池可能就會葬身在這片主神創造出來天然隔絕一切的屏障之中。

而不見黎明是最靠近邊緣的地方，他們只能從不見黎明回去。

最后他們還是選擇原路返回，雖然只有肉眼所見的記憶和機甲本身自帶的軌跡記錄，而且很暗，但以江道忱的能力是完全可以通過之前的行進路線倒推障礙物的所在，提前做好最優的路線選擇，這樣可以節約很多時間，這對他來說并不算難事。

大致鞏固了一遍后二人又一次上了路。

這次的心境和出發前很不一樣，出發前是未知的迷茫，而這次卻隱隱有些期待。

林余無所謂員嶠區的人信不信他的話，他從來都不打算做個救世主，人類的存亡未來他也不覺得是自己能改變的，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問心無愧。

不見黎明。

一架純黑的機甲立在那里，就像是等著二人一樣，佇立在不見黎明的交界處。

閃爍著綢緞般光澤的長發男人站在機甲的肩部，金黃的蛇瞳似乎在眺望。

目光所及的位置，是不見黎明之外的混沌黑暗，他的身后，主神的枝蔓攀著他的肩。

他問：“如果他們不會回來了怎麼辦？”

不見黎明很暗，映襯的他那雙流光溢彩的金黃瞳孔也暗了下去，他的眼底有些哀傷，看著遠處那片混沌不清的黑暗。

這就是他們的選擇嗎？

主神的枝蔓宛如蛇一樣，攀爬著他的肩膀，拂過他那張完美無缺的臉，將話語注入腦內。

風照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腦內響起：“他們最好不會回來。”

一種名為不甘的情緒蔓延，如果能早點發現，不那麼心軟，他也許就不會離開自己身邊。

他早該把林余洗腦的，是自己的盲目自信給了他們逃出去的機會。

風照還抱著一絲或許會被真正愛上的希望，所以遲遲沒有動手。

“母親，我想……”

……

被巖漿燎得有點發黃的白色機甲一步躍入不見黎明，他們比原先計劃得要早了很多。

正當他們還在猶豫怎麼盡可能把消息傳播得更迅速時，可視窗口里驟然出現了一架黑色的機甲，即使沒有神知的放大鎖定，江道忱也知道那是風照的機甲。

二人對視一眼，江道忱直接從機體抽出陌刀，林余也在猶豫著要不要直接就地釋放機甲，他知道風照的實力，但如果是他們二人聯手，未必沒有勝算。

思此，林余從控制艙出去，一躍而下時釋放出自己那架名為‘平安’的機甲，儼然一副要攜手共戰的姿態。

可風照就站在那里，面對著劍拔弩張的二人，他顯得云淡風輕。

失去神知的輔助，林余的可視范圍變得窄小了許多，他有點后悔沒去拿那雙鴛鴦刀。

來不及后悔，面前的黑色機甲已經開始動作。

他們似乎心照不宣，選擇以歸墟最原始的方式去戰斗。

風照也從機體抽出長劍，有神知輔助的風照顯然更加精準，即便是二人夾擊，他也似乎游刃有余。

林余的鴛鴦刀堪堪擊中黑色機甲的金屬右臂，但卻被他靈活卸力，長刀的一側磨過黑色機體，金屬摩擦中火花乍現，發出刺耳的聲音。

風照不退反進，卻被江道忱用陌刀格擋在前，即便是沒有神知，江道忱也依然動作流暢，出招不落下風，和風照打得有來有回。

基礎武器也在二人閃躲進攻的動作間發出錚錚的聲響，林余到底還是吃了實操少的虧，視線受阻后他有些畏手畏腳，到后面也怕誤傷江道忱，索性退出戰局，深藍色的機甲往不見黎明的住宅處疾馳而去。

無論能不能全身而退，他都想把消息傳遞出去。

可擋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主神。

光柱拔地而起，阻擋著林余的去路，上面纏繞著散發著金光的藤蔓早已不如初見時在他心里那樣神圣，林余只覺得渾身惡心，這樣的生物……居然把人類圈養了二百年，享受著所有人的信仰與膜拜。

可正當他想要出手時，面前的藤蔓驟然整個包裹住了他的機甲，擋在了可視窗口前。

刺眼的金光讓他無法看清，而當他想要操縱機甲甩掉這坨玩意的時候，他發現整個機甲都像是不聽使喚一般，他輸入的任何指令都是錯亂無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