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坐過的沙發上，被拳頭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坑。

第四十章 出路

二人都沒有再提起不見黎明外的光亮。

今天是林余的生日，江道忱說起給他定了一雙鴛鴦刀，帶他去取。

手指在紙質的本子上劃了一個走字。

林余會意。

本子是從江家的他房間里的透明書桌帶走的，江道忱拿到手后很快就把前面有字的紙張銷毀了，他說：“都是以前寫的，現在沒用了，也不想留著丟人。”

林余無意瞥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死字。

江道忱不愿給他看見，林余也不愿多問。

他們都知曉對方內心的傷痛。

“第七年了，兒子。”江道忱略有些感慨，“大了……大了……”

林余踢他一腳，“是啊，長大了能操你了。”

“媽的變態！”

兩個人在飛行器里打打鬧鬧過了岱輿區和員嶠區的交界，給出的理由是，想回家看看。

似乎無懈可擊，關口審核的人員打量了二人一會，放行了。

虛擬的屏幕上出現的是許若和江然的名字。

等走遠了，林余才摘下許若的神知，問道：“他們不會發現嗎？”

“神族去員僑區查得很松，待會我們把他們兩個的神知找個地方埋起來，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也查不到我們去哪兒了。”江道忱單手扶著操縱桿，把耳側江然的神知也摘下，另一手攬過旁邊的林余，“假如說，我們穿過不見黎明，見到的還是無限的黑暗怎麼辦？”

據說不見黎明的外面終年黑暗，沒有人類賴以生存的氧氣，寸草不生，四處彌漫著濃重的廢氣味道，火山已經噴發過一輪，把大地炙烤得再無生機。

他們此番離去，要麼找到新的出路，要麼只能死在外面。

“那就一起死在外面。”林余笑得輕松，“現在相信輪回轉世還不算太晚吧？”

他已經不是那個滿懷希望覺得一切都會變好的少年了，要麼自由的死去，要麼死在尋找自由的路上，怎麼樣也比待在那個光鮮亮麗，仿佛溫室一樣，所有人都麻木地崇拜一個觸手生物的地方好。

“如果有的話，我想再遇見你。”江道忱側過臉去，認真地看著林余。

“我也想，七年好像很長，但是和你卻又很快。”

如果說真的有怕死的理由，大概也是害怕再也沒有辦法見到這個人。

他們的所有少年時光，無論是抑郁低落，還是意氣風發，都有對方的痕跡，早就把彼此刻進了生命之中。

＊ ＊ ＊

風照右耳的神知繁復華麗，黑蛇盤桓在他的耳廓之上，蛇頭恰好垂在耳垂，金色的蛇瞳閃爍著光芒，看起來像有生命一樣鮮活而陰冷。

他的眼睛看著神知橫出的虛擬框，神情有些慵懶。

時不時回應著幾句后，又切到另一邊瞄了眼另外兩個神知所在的位置。

還在岱輿區那家最頂級的機甲冷兵器店鋪。

他也定了一把刀，不過不是鴛鴦刀。

神知那頭的聲音小心翼翼，“那麼……新的機甲型號發布就定在下個月了？”

“嗯。”風照淡淡回道，眼睛卻一直看著那兩個神知的方位。

成為神臣后，主神給予風照的權限很多，可以說岱輿區的大部分機甲，以及歸墟的考核，都要經過他的點頭同意才可以。

讓林余假扮江道忱前往較為簡單的Gallic星球也是他的意思。

很多年前，他送給過江道忱一架深藍色的機甲，只可惜他并不領情。

直到林余的出現，他在江道忱的眾多勛章中挑中了自己送的那架。

想到這里，風照的心情好了不少，這讓對面更加惶恐，不知道這個風家最小的管事者到底在笑些什麼，生怕對面一個不高興讓自己失去好不容易在風家擁有的職位。

“您…還有什麼要指示的嗎？這一批機甲已經完全根據您的要求優化過了，性能上要比上一批……”

“我知道。”風照打斷了他的話，“員僑區的通行權限改回去了嗎？”

他知道現在林余在員僑區聲名狼藉，為了防止有極端想法的平民跑來報復林余，他第一時間更改了原本放松下去的權限。

“都改回去了，他們現在很難進來。”

“嗯。”風照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頓了頓，又道：“暫時也不要開放岱輿區前往員僑區的權限，去往員僑區的神族都需要記錄。”

“是是，這就改。”

“你還有別的事嗎？”

那頭的人著急忙慌劃著虛擬屏，似乎想再找點事情匯報，“我……”

風照毫不留情切斷了訊號。

他起身，優雅地穿好外套，準備前往那間冷兵器店鋪，去取自己為林余定制的八斬刀。

他知道林余擅長鴛鴦刀，而且很好看，但他不喜歡這種刀，一長一短太過花哨，所以在商討機甲配備基礎刀型時刪去了這個選項。

雙刀，還是用八斬刀好。

他享受接近獵物，極致危險時近距離取命的快樂，他想讓林余也感受一下這種樂趣。

風照沒有擅長或偏愛的冷兵器，換句話說，他沒有不擅長的。

不知道他們看見自己會是怎樣的表情，驚訝？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