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他怎麼掙扎，都無法開口說出一句話，直到主神的發言結束，整個母星直播的畫面消失，他才得以開口說第一句話，“我不是……”

忽然，他頓住了。

他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也許根本不是弄錯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呢？

先讓員僑區充滿希望，再讓他們失去希望。

而林余，也徹底無法回到岱輿區。

這一切……

“……林余，我們都被耍了。”江道忱明白他的想法，他平靜道。

“我不是神族血脈，我……”林余有些慌亂，他不知道員僑區的人會怎麼想，會怎麼看他。

他一直被視為希望，可現在卻又成了流落在外的神族血脈。

丑小鴨能變成天鵝，不是因為他有多努力，而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天鵝。

這簡直就是給這個剛剛興起的區一個致命打擊，機甲學校都快要完成了，他們耗費的大量財力和人力，結果現在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B級基因的人依然無法上機甲，他們沒有希望。

江母一襲黑色西裝，端著酒杯優雅而來，他道：“你該知道，主神是不會為B級基因的平民證言的。”

言下之意，是拿他和江道忱的關系做威脅。

“沒有證言就沒有證言，你們不能這樣欺騙他和員僑區的人！”江道忱有些憤怒。

可沉默良久的林余卻抓住了他的手，打斷了江道忱的話，他頹然道：“算了……”

第三十七章 無望

林余整個人有些無力，當他聽見沒有證言時，忽然又清醒過來。

不能沒有證言。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如果有證言，也許風照就不會那樣明目張膽。

他不是什麼圣人，也不是什麼希望，他的所有都能在一瞬間被主神顛覆，甚至血脈都能改，那麼至少，抓住哪怕一點也好。

江道忱被林余的反應弄得有些慌張，這不是他印象里的林余，他應該會憤怒或者失控的，可此刻少年的眼里已經沒有神采，只有頹然。

他冷靜地抓著江道忱的手，咬了咬牙，說：“算了……我們去找主神證言。”

“可……”

林余抬頭看著他，眼里晦暗不清，他說：“我就算解釋了也沒有用，員僑區的人就是上不去機甲，我能為他們做什麼呢？我說，我不是神族血脈，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能上去機甲，然后呢？我能改變什麼嗎？”

他的力量太過渺小，甚至剛剛主神說話時，他都沒有能力為自己辯駁一句。

林余接受這個事實，只要能有主神的證言，別的他都無所謂……

哪怕從員僑區的希望變成員僑區的罪人。

他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江道忱也漸漸冷靜下來，“好。”

可當二人走到主神面前時，所有人的神知收到一條噩耗。

原先被送上Gallic星球的那一批員僑區的人，全軍覆沒。

林余一愣，看到主神的枝蔓慢慢黯淡下去，知道它要離開了，林余連忙上前，“我們……”

可已經來不及了，林余話音未落，主神已經徹底消失在江家。

Gallic星球上的十條人命，也不足以讓它多停留哪怕一秒。

林余徹底絕望了，他幾乎要站不穩，他抓著江道忱的手，面如死灰，“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他失去了員嶠區的信任，他不能再失去站在愛人身邊的權利了。

“沒事的、沒事。”江道忱回握住他的手“明天主神會來歸墟，不要擔心，我們還有機會。”

聽見還有機會，林余才放下了心，頓了頓，他忽然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確實有心想讓對機甲有夢想的平民也能像岱輿區的人一樣為母星去戰斗，收獲榮耀，可是當打擊來臨時，他卻發不出聲，只想保全自己最后一點利益。

得到主神的證言，讓他和江道忱的關系得到認可，有主神在，風照至少不敢那樣明目張膽。

“不會，人都是自私的。”

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叫：“血！他流血了！”

林余回頭，看見人群中倒在地上的江然，黑色的褲子上染了一大片深色的痕跡，看不出到底流了多少血，但他腳下的血已經匯聚成一灘，從腿間的褲流淌出來，像員嶠區怎麼也關不緊的水龍頭，淅淅瀝瀝淌著液體。

他本來就蒼白的臉此刻更加慘白，甚至有點發青。

甯之凌從人群末端第一個沖上前，把江然打橫抱起放入飛行器，一路疾馳而去。

科技如此發達的情況下，其實已經不用人體再來孕育了，可不知為何，岱輿區的神族認為，只有從人類肚子里出來的嬰兒，S＋的概率更高。

可只有等真正懷到足月才能確認到底是什麼級別。

他們盲目地追求優質基因，卻無視了對人體的傷害，反正傷害的也不是那些所謂強者的身體。

宴會匆匆結束，林余和江道忱今晚留宿在江家。

臨近傍晚，江母的臉色不太好，他說：“你們跟我去一趟醫院。

”

二人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去了。

江然躺在透明的床上，他下身的血跡已經被擦拭干凈，赤裸而瘦削的胸膛上牽著管子，連接到另一端的精密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