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若笑了笑，也說：“聽說比機甲都貴。”

龔舟撇了撇嘴。

寒暄了幾句，三人就回去上課了，林余等了一會飛艦仍未降落，他皺著眉，試圖再次聯絡江道忱，可卻還是無人回應。

直到天色漸暗，演練場都沒人了，忽然上空傳來風聲，林余抬頭，才看見飛艦晃晃悠悠落在中央的坪上。

林余趕緊沖上去，卻看見幾個鼻青臉腫的神臣一邊用著治療儀，一邊慢慢走了出來，唯獨沒有江道忱的影子。

江道忱是被放在自動輪椅上被AI推出來的。

林余看到的時候心臟都漏了一拍，他趕緊上前察看，發現江道忱臉上有幾處擦傷，其他倒是看不出什麼異樣。

“他怎麼了？”林余有些難受，他到處詢問，可卻沒有得到一個答復。

那些神臣都非常冷漠。

最后一個出來的是熊溫燁，他揉了揉額角的傷口，回答了林余的問題，“回程的路上飛艦出了些意外，江道忱摔暈過去了，你把他帶回家吧，過會就醒了。”

一個身手敏捷的神臣怎麼可能會在飛艦里摔暈？林余顯然不信，但當下也別無他法，他沖著面前樣貌英氣的男人道謝，“謝謝你。”

把江道忱搬回家后，他看起來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林余替他把有些臟的制服解開，順便用家用治療儀檢查了一下身體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

發現都沒有外傷之后，林余松了口氣，起身去房間想給他換一身舒適點的衣服。

可等再出來時，江道忱已經消失在了客廳。

林余有些懵，就一會兒功夫，躺在客廳沙發上那個昏迷不醒的人呢？

為什麼醒過來了一聲不吭？還是說……他在裝暈？

太多迷惑了，林余想都沒想，放下睡衣就沖出去找人了。

神知也即刻聯絡著江道忱，但始終無人回應。

林余駕駛著飛行器像無頭蒼蠅一樣繞著公寓附近苦苦尋找，江道忱到底在異星球上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

像要躲著他似的？

林余腦子嗡嗡作響，第一反應是，他知道風照和自己的事了。

可為什麼會暈過去呢……

耳側的神知忽然輕微地響了一聲，林余捕捉到了，微微側了一下腦袋展開虛擬屏，發現江道忱共享了一個位置。

而那個位置，正好在公寓。

他在家？

不……不是……

林余立馬調轉飛行器，來到了公寓的頂層。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天空依然繁星點點，甚至有月亮，皎潔明亮地掛在那里，和兩百年前未曾遭遇過末世的人類環境是一樣的，頂層風很大，風聲呼嘯，吹得那個高瘦的身影在邊緣搖搖欲墜。

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江道忱。

他的衣領沒有完全扣起來，是剛剛林余解開的幾顆扣子，他直接就從公寓里離開了，風往他敞開的衣領里灌，他的背沖著沒有任何防護的外圍，目光就沒有從奔來的林余身上挪開。

江道忱的臉色慘白，可一雙眼殷紅，仿佛所有血液都集中在眼里，看起來有一點駭人，他定定地看著匆忙跑來的林余，卻在林余即將要到他面前時喝住了他，不讓林余再靠近一步，“別過來！”

他根本不敢面對林余。

他對這個世界太失望了，他沒有辦法保護心愛的人，他好像可以預見兩個人的命運了，再掙扎也沒有用。

他們不過是末世之下的螻蟻，即便實力再強也無法改變命運。

林余看到他在邊緣的身影，奔跑過來的腳步也慢慢停了下來，他大吼道：“你干什麼？這里很危險！”

岱輿區的公寓頂層，高聳見云，這個高度，如果掉下去，人會直接摔成肉泥，摔得骨頭碎裂，從殘破的尸塊里直愣愣插出來。

林余在員嶠區看見過不少自殺的人，都是這樣，摔得血肉模糊，一灘爛泥。

可江道忱卻充耳不聞，他背對著外緣，凝視著林余，似乎想從他的眼底也找到一點和自己相同的絕望。

但是沒有，林余眼底是驚慌失措，是著急，可他并不絕望，一雙黑亮的眼炯炯有神。

哪怕是遭遇了那樣的事。

“林余，告訴我，你是怎麼站起來的？”

林余的瞳孔驟然緊縮，他企圖伸出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他明白，江道忱指的是什麼。

“我就沒有倒下去過。”林余堅毅而擲地有聲道。

“我很難過，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江道忱看著那一雙光亮的眼，他沒有辦法凝視，他太痛苦了，多看一眼都會落淚，這是他深愛著的人，他們認識了太久，太了解對方，可就是這樣，他才沒有辦法接受因為自己，林余遭遇了這些事，“你就像一盞光，能驅散我這一處的黑暗，那別處呢，我別處也都是暗的，我沒有辦法只盯著這一處光明，太黑了，林余，我沒有辦法，我控制不住。”

自從兩年前的事情之后，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他覺得無力。

“會好起來的……”看著江道忱眼底的痛楚，林余也覺得眼睛一酸。

“怎麼好起來？”江道忱幾近嘶吼，“我怎麼辦啊林余？我保護不好你，我也沒有辦法改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