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卻是，“你好啊，禿頭網癮少年。”

……

噩夢，這是噩夢！

那股溫暖的味道慢慢靠近了，見林余漸漸睡去，呼吸均勻，江道忱小心翼翼避開林余手上裹著固定器的手和膝蓋，也鉆進了被窩里。

“你是裂地。”龔舟篤定道。

“是又怎麼樣。”江道忱似乎因為龔舟的過分關注而有些不爽，臉上隱隱漫上戾氣，毫不客氣道：“關你什麼事？”

“我……”龔舟被江道忱迫人的氣勢驚得有點說不出話，“我……我想謝謝他。”

林余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在學校扮他，還是缺幾分火候。

“謝他什麼？”江道忱問。

“就是……那個蜈蚣的事。”

“哦，你確實該謝他。”江道忱看了眼龔舟，想起之前的戰斗記錄，他直白道：“我是不會救你的。”

“媽的，我總算知道你怎麼認出來的了。”林余沉痛道：“我確實沒有他那麼欠揍。”

江道忱卻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反而似笑非笑道：“我如果是你，就不會讓他一個人獨自行動。”

“沒他還得不了第一，你別在這馬后炮了。”林余道。

“就是就是！”龔舟也附和著。

江道忱還準備說些什麼，剛一開口，卻忽然停了下來，一雙深黑的眸也暗了下去，似乎在蓄積著怒氣，使得那雙好看的眼也變得陰沉起來。

周圍也都靜了下來，林余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發現講臺上站著一個非常高挑的男人。

烏黑的長發一絲不茍豎了起來，金黃的蛇瞳越過所有人，定在他們這一處地方，看不清眸底神色，但似乎山雨欲來。

風照。

林余本來放松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修養的這一個月，他幾乎都要忘記這個男人了，可對上那一雙蛇瞳時，膝蓋被硬生生踢碎的滋味，幾乎是一瞬間就回憶起來了。

那種徹骨的疼痛。

風照直白且露骨地看著林余，絲毫沒有分給江道忱一點余光，林余只當這是“情敵間的挑釁”，毫不畏懼凝視回去，卻看見他越過人群，用口型道：“8cm向下3度。”

林余的臉幾乎是一瞬間僵住了。

“8cm向下3度？”江道忱幾乎是一瞬間復刻出了這句話，他的臉色沉了下去，“什麼意思？”

林余不知道怎麼解釋，卻聽見講臺之上風照開了口。

風照是歸墟近乎神話級別的存在，很多人崇拜他，當他開口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緊緊盯著那張宛如神祇般絕艷的臉。

“接下來我會代替你們機械動力裝甲實踐課的教官給你們上課。”

話音未落，底下發出一小片近乎雀躍的呼聲。

要知道，這個身份的神臣來到這里，是何其珍貴的一件事，更別提這是風家的神臣了。

這是最接近神的家族，非神族血脈的普通家族子弟，如果能在畢業前被選進風家手底下工作，也是非常難得的機會。

再如果，被風家人看上，一舉成為神族的人，也是改變命運的方式之一。

這就是歸墟下的暗流，所有人都在為了離主神更近而努力向上攀爬，江道忱簡直就是其中的異類。

也或許是，他的向上攀爬，并不為家族，只為自己。

江道忱又一次拒絕風照的事早就在歸墟傳開了，如今風照來到A班，很難不讓人遐想究竟是為了誰，才會降尊紆貴來到這里。

風照的聲音低緩，帶著一股冷靜與克制，他簡單介紹了一下下周的星球考核任務和針對性的課程安排。

下周將去另一個星球之上執行常規任務，據說那里終年風雪覆蓋整個星球，遍地都是萬年不化的冰雪和比飛行器都要碩大的異獸。

如果不是整個星球都沒有氧氣，陸行服的面罩稍有泄露就會帶來滅頂之災，實在是一個如夢似幻的地方。

風照緩緩說完自己接下來的課程安排后就離開了教室，林余有些愣神。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上機甲，是不是得像許若一樣待在急救室里，像個廢物一樣看著他們戰斗。

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真的想和江道忱一起并肩戰斗，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人類好像就是這樣，得到了之后，還會想要更多，他得到了入學歸墟的機會，卻又想要得到和江道忱并肩戰斗的機會。

來不及惆悵，午休時被江道忱摁在無人的角落，一字一句問道：“他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二人身高相近，江道忱的手撐在他的肩側時，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形成一種有些曖昧的姿勢，林余腦袋思緒亂飛，想著這個姿勢很適合接吻，可面前的江道忱卻是氣呼呼的。

“我哪知道。”林余從善如流，“不是對你說的嗎？”

他不想讓江道忱知道這些，包括……他也知道風照對他做過什麼。

林余本就是從污濁之中站起來的人，可江道忱不是，他想維持江道忱的驕傲。

“不是。”江道忱一雙眼緊緊盯著他，似乎想從林余臉上發現什麼端倪，可完全看不出什麼異常，江道忱垂下了眼眸，在這一刻他的鋒芒才有所收斂，似乎露出了那點脆弱，“我……不希望你和他再有什麼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