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照低語著，卻將那根糖果悄然藏進手心。

可是為什麼，他的內心充滿迷茫。

＊ ＊ ＊

林余是被刺眼的光照醒的。

不算陌生的劇情，他和上一次被風照束縛在柱子上一般，赤裸著身體，被虛空的力量吊起手腕，毫無尊嚴可言。

只是這次，坐在他面前的，是江道忱的母親。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但是我愿意聆聽你的遺言。”江母仰靠在椅子上，看著被綁在十字柱上的林余，“你的身體很漂亮，能力也很強，我們可以給你一個好的身份，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

“他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林余低聲道。

聽見這句話，江母噗的一聲大笑起來，似乎在嘲弄林余的無知膽大，“我拜托你搞清楚，你是什麼人？裝幾天江道忱就真的以為自己是江道忱了？就能替他做決定了？”

林余不語。

“就這麼讓你死了，真的難泄我心頭之恨，今天……主神、風啟家主都在，你這個賤種，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拒絕，你知道是什麼后果嗎？”江母的臉上仍然維持著精致的體面，但吐出的話語帶著恨意。

他們本以為，風照帶回來的替代品，已經是一個聽話的傀儡。

卻沒想到，這個卑劣的平民，害他們出了那麼大的丑。

“……”

話音未落，懸在林余手腕的力量驟然扭轉，甚至未來得及反應，林余的右手手肘直接被扭折了，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角度懸在空中。

“啊……”突如其來的劇痛令林余慘叫出聲。

痛，是肢體和骨頭被扭斷的疼痛，林余痛到大腦無法思考，冷汗如瀑，他的臉色煞白，整個人幾乎要站不穩，但那股懸著的力量又在拉扯著他的手，讓他不得不站直了身體，才沒有拉拽到已經扭曲的手臂帶來更重的疼痛。

可這樣的痛苦并沒有結束，林余甚至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另一只手，也被同樣的力量扭斷了。

林余痛到雙腿顫抖，卻只能徒勞地張大嘴喘氣，冷汗沿著他英氣的眉目淌下，他只覺得心跳很快，全身都因為疼痛而止不住痙攣。

“啊……”整間屋子，都回蕩著林余痛苦的慘叫，但對拒絕風照的事，他卻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倒是很硬氣，如果你愿意扯斷雙手，爬過來道歉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眼前這個平民扭斷了雙手也不愿求饒一句，倒是著實讓他驚訝。

林余緩緩抬頭，似乎看見審訊室的第二層，透明玻璃內，是風照。

他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林余已經痛得無法思考，因為疼痛而咬得自己滿口鮮血，除了慘叫已經聽不清他的話語。

江母走近了，才聽清，他一直在重復那句話，“他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他……他是自由的……”

林余滿嘴是血，仍然嘟囔著那句話。

雙手被扭斷的疼痛讓他有些耳鳴，在大腦劇烈的轟鳴聲中，林余在想，沒有人能救他……沒有……

但如果能讓鯤鵬獲得自由，哪怕只有一刻，好像也是值得的。

所有親人都認為他是多余的人，認為他是沉溺于虛擬無法自拔的廢物。

只有鯤鵬……只有他……

他不能為了自己，折斷他的羽翼。

林余已經痛得不能思考，血從嘴里溢了出來，那種血腥味道直沖腦漿，他很疼，舌頭也很疼，但他仍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他……他是自由……”

江母神情一凜，一腳踢在林余膝蓋上，“太可笑了！你所認為的自由在這里一文不值，主神保障我們所有人的生活與權力，而他只要聽話，和風家結合，誕下更加優良的基因，這一切，難道不比你口中自由更加重要？”

這一腳極重，林余的膝蓋骨似乎被踢碎了，骨頭碎裂的疼痛從四肢百骸散出來，他忍耐不住痛苦地哀嚎出聲，整個人幾乎要站不穩，但他不努力站直的話，那股無形的力量又會牽扯到他被扭斷的雙手。

四肢痛入骨髓，迫使著他只能站直。

真的很痛……

林余想說，這只是你想要得到的，并不是他的意愿。

但他已經痛到無法說話，甚至連順暢的呼吸都成了奢望。

瀕臨休克時，他聽見江母的話語，“你以為他光成為神臣，就夠了嗎？你什麼都不懂，卻以為在幫他。”

看著林余慘白的臉，江母冷冷道：“別讓他那麼快死。

林余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江母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只覺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赤身裸體掛在這里，兩只手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懸在上空，他呼吸也不敢太重，生怕牽扯到筋骨。

疼痛使他無法徹底昏厥，他只能用另一條未碎的膝蓋站在那里，一呼一吸都是痛。

意識模糊間，林余似乎看見風照向他走來，他穿著一件墨綠色的絲綢襯衫，眉目冷冽。

林余靠著僅剩的腿支撐著身體，他緩緩抬起頭，他也不知道此刻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但他還是血肉模糊地張嘴，撕扯開被干涸血跡封住的嘴唇，嘶啞地問：“江道忱……是不是鯤鵬？你是故意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