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道忱快醒了,再生治療室說是明天中午,這個他不需要了。”江母把剛剛從林余耳朵上拽下來的神知遞過去,那枚小巧的羽翼狀神知上面,還沾染著林余的血,“這個,你親自給道忱吧。”
風照垂著眼,看著那點血漬,強行壓下心中那點漣漪,漠然接過,握在手心里。
他知道林余會是什麼下場。
反正不過只是爛命一條。
“好,我知道了,謝謝江夫人。”
“客氣什麼。”江母微微一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對了,那個替代品,你來處理怕臟了你們家的手,還是讓我來處理吧。”
“隨您處置。”風照的目光波瀾不驚地掃過門前緊閉的飛行器,從外面已經完全看不到林余了,他收回目光,淡淡回道。
林余在飛行器中沉默地低下了頭,耳垂似乎有鮮血流下,他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結局。
天堂到地獄,好像只有一瞬間。
* * *
中央,再生治療室。
床上的黑發青年躺得很恬靜,他的皮膚蒼白,眉目清冷,四肢修長。
絲毫看不出一年前,他被炸的幾乎只剩個軀體。
青年微微蹙著眉,似乎陷在一場無止境的夢魘之中,他的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一旁的儀器隨著青年的呼吸起伏而滴滴作響,最后匯聚成刺耳的提示音。
滴——滴——滴——
青年驟然睜眼。
對上一雙夢魘中的蛇瞳。
“你終于醒了。”蛇瞳的主人開口,黑發順直地垂在腰間,如華貴的絲綢一般,襯的他整個人都貴氣十足,“江道忱。”
卻是他午夜夢回無數次想要撕碎的存在。
江道忱不語,只是冷漠地看著他。
和眼前的人多說一句話,他都有惡心的感覺。
“你昏迷了一年,這陣子我替你找了個替代品,”風照的手上還戴著剛剛見過神沒有來得及摘下的白色手套,聽說江道忱快醒了,他就直接來到了這里,“他這段時間做得很不錯,你的考核他也替你完成拿到第一了,你已經是神臣了。”
昏迷了太久,江道忱的頭發有些長,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瞳,也遮住了他眼底對風照深沉的厭惡。
風照卻并不在意,他優雅地摘下手套,修長漂亮的手指緩緩拂過江道忱垂在臉上的黑發,卻又被他無情躲開。
風照微微一笑,“可是,替代品終究還是替代品,你說,我們該怎麼處置他呢?”
那句“我們”似乎刺激到了江道忱,他抬眼直視著風照,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厭惡,他冷笑道:“你這種人還需要過問我嗎?反正你也不會讓知道太多的人活命。”江道忱身下的床調整了一下角度,讓他不用抬眼看著眼前人,而是平視著他,“對了,忘記說了,醒來后第一個看到的是你,真令人作嘔。”
江道忱厭惡著風照,更厭惡把自己送上風照床上的家人。
“如你所愿。”絲毫沒有被這句話影響,風照的笑容更加詭異,“別這樣冷漠,我們可是有一個孩子的……”
“閉嘴!”聽見這句話,江道忱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整個眼眸也因憤怒充血而泛紅,“不過是一團死肉!”
臨走前,風照將那枚神知放在桌上,“對了,這是你的。”
“滾出去!”江道忱毫不留情道。
風照的微笑一滯,他站起身,離開了再生治療室。
予蹊拯立。
因為剛剛蘇醒情緒波動劇烈,江道忱的呼吸很重,他喘著粗氣仰靠在柔軟的枕頭上,良久,才慢慢挪過身體,把那枚神知拿起來。
精致的銀色羽翼狀的金屬上,還沾染著干涸的血跡,江道忱皺了皺眉,非常嫌棄的樣子,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戴了起來。
確實是一比一復刻自己原先的神知,連不為人知的另一重ID也在,江道忱輸入密碼,第一時間點進了機甲演練場。
映入眼簾的是這一年多以來名為裂地的人給他發的所有消息。
江道忱耐心地看完了每一條,在看見最后一條【我很想你。】的時候,他頓了頓,嘴角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但眉目間都是和之前面對風照截然不同的溫柔,他快速回復道:【你爹回來了。】
沒有說出口的是,我也很想你。
第十七章 他是自由的
風照沒有留在風家,他回去了曾經讓林余住過的房子。
他坐在桌前,沒有開燈,黑暗中唯獨那一雙金黃的蛇瞳熠熠生輝,他的手中把玩著一根棍子,棍子的另一頭,是淡黃色的透明糖果,很劣質的樣子。
是在巷子里,壓著林余的時候,從他身上掉出來的。
鬼使神差地,風照接住了那根糖果,在熾熱瘋狂的性愛中悄然藏入了口袋里。
他的眼神猶帶迷茫,作為可以和神直接交流的神臣,他不能迷茫。
“主神,我的內心充滿迷茫,理智告訴我應該那樣做,可我卻無法那樣做。”
虛擬的光纖宛若手掌,輕撫過風照垂在腰間的長發,將話語直接注入他的腦中。
默了良久,風照緩緩道:“知道了,主神,你是人類唯一的曙光,我會一直信仰你、跟隨你的指引。”
“為殘存人類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