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絲疑惑，林余摘下耳側江道忱的神知，從虛擬空間拿出自己那枚老舊樸素的神知，登錄了自己的賬號。

私信依然很多，但卻沒有他想看到的那個人的回復。

林余點開了那個顯示不在線名為鯤鵬的人。

幾乎從來不回私信的裂地大神，出人意料的給這個叫做鯤鵬的人留下了很多話。

都停在了半年前，最后一句是【就算要拒絕，也堂堂正正的拒絕我吧，突然消失算什麼？】

六年，他和鯤鵬認識了六年。

接觸機甲訓練場的第一年后，林余發現自己在這方面天賦異稟，在初級場闖出了一些名堂，那時候常被人說是岱輿區來的貴族小孩，專門欺負他們這些平民。

林余沒興趣解釋自己的身份，把這些當做夸獎一一收下。

這也是他會被人質疑放棄比賽的原因，既然是岱輿區的人，這種比賽對他們來說只會是錦上添花，沒有理由拒絕。

榮譽多了，他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開始寫一些淺顯的攻略。

然后就遇到了鯤鵬，在一眾贊嘆聲中被夸得飄飄然的林余突然看到一條。

【想象力不錯。】

彼時他還是個有點傲氣的小鬼，自然不服這樣陰陽怪氣的話，仗著虛擬世界誰也不認識誰，壯著膽子和那個名為鯤鵬的ID辯論了三百回合。

鯤鵬把他攻略里的漏洞和不可能實現的東西都指了出來，林余被噎得啞口無言，最后輸在鯤鵬對機械透徹的了解之下。

【我服，知道這麼多，你不會是岱輿區的那群人吧。】

林余仍有不甘心，他試探著問，想給自己找回點尊嚴。

【不是，我和你一樣。】

雖然很挫敗，但二人也因此結識。

鯤鵬和林余互相學習，六年間飛速進步，在這片虛擬的地方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林余回憶著，手里把玩著一枚耳釘大小，狀如羽翼的神知。

這是江道忱的神知，原本的神知已經在賽博瑞星球被完全摧毀了，這是復刻的，里面有江道忱的所有信息。

他看過江道忱在機甲演練場的信息，很奇怪，他似乎從來不在里面虛擬演練，連對戰也沒有幾場，上一次登錄還是在一年前。

他叫鴻鳥。

林余想起那架白色的機甲，上面刻著的圖騰，是江家的鳶。

如同江道忱一樣，在那片滾燙的黑色巖石下振翅高飛，璀璨奪目。

第五章 㭎鼓曲

路過新生訓練室時，林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里面似乎是機甲訓練課，但偌大的練習室，四面八方擺放著十面巨鼓，雖然是全息投影，卻十分真實，連鼓沿古老繁復的花紋都非常立體，隨著場內機甲的動作，巨鼓自主發出聲響，敦實厚重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練習室內，伴隨著鼓面的振動，林余似乎能看見一圈蕩出來的音波，非常震撼。

里面十四五歲的少年們正在練習著新生大會上所要表演的項目，機甲隨著鼓聲而動，做出類似于搏斗一樣的動作。

林余不是新生，他不知道這是每年新生必備的娛樂項目，所以自然而然會被那些機甲奇異的動作吸引。

“還是那個鼓曲，歸墟一點新意也沒有。”耳畔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林余側目去看，發現是龔舟。

“嗯？”

“就是《㭎鼓曲》啊，應該沒人能超越你入學時那段《鷙鳥擊》。”龔舟摸著下巴，朝遠處動作有些笨拙的新生看去，嘿嘿笑了起來，“你看，他們按鍵估計都認不全。”

林余忽然有點印象，他似乎看過一段江道忱在舞臺上操縱機甲單人solo的視頻。

動作行云流水，但每一下都踩在了鼓點之上，似乎能透過那段立體影像，看到遠古時期的祖先們最原始的廝殺搏斗。

歸墟舉辦這樣的比賽并不是純粹為了娛樂性，也是考察新生對于機甲操縱的熟練度，而江道忱，毫無疑問是其中的佼佼者。

面對江道忱的碩果累累，林余只得暗罵一聲變態。

他似乎是有強迫癥一樣，干什麼事都野心勃勃，力爭第一。

林余顯然對這項娛樂很感興趣，當靠近門邊的新生從控制艙下來時，發現曾經的超神冠軍正在外面看著，忽然驚呼起來，“江道忱！是你嗎？”

林余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龔舟吹了聲口哨，用手肘捅了捅江道忱的肩膀，揶揄道：“新生長的不錯啊，挺嫩的，叫你呢，桃花運來咯。”

駕駛艙下來的新生樣貌俊秀，個子瘦瘦高高的，臉上猶帶稚嫩，一雙眼睛看起來無邪又純真，“我看過你的視頻，你真是太強啦！”

“謝謝。”林余點了點頭，盡量擺出江道忱平時會露出的那種冷漠表情，準備離開。

那新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攔住了他，撓了撓頭，“那個……可以指導我一下嗎？我感覺我還是不太會。”

真正的江道忱，可能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但林余會。

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鼓曲，但卻能看出他動作中的滯澀，尤其是轉向時，總是有些卡頓的樣子，林余記得很清楚，靠近門口的這臺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