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母眉眼帶笑，受了舒遠的禮。

等她們走后，舒遠才松了一口氣，剛剛那位章夫人看著他的時候像看著什麼物件一樣，讓他很有壓迫感。

花也賞不下去了，回石榴屋。

舒遠跟銀杏說，“章夫人跟世子妃長得好像啊。”

“是的呢，尤其是眼睛，特別像。”

舒遠看了眼天空，“也不知道我跟我母親長得像不像。”

銀杏知道舒遠是世子爺從外面撿回來的，無父無母，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金杏當然不會讓姨娘的話落在地上，“您母親一定跟姨娘一樣漂亮。”

章家母女相見，自然先是抱頭痛哭，身邊伺候的下人也陪著掉眼淚。

哭完了，早已溫好的水端上來，讓兩個主子擦臉。

章有月把仆人都遣下去，只留奶嬤嬤。

問了章府的事，問了父親，問了哥哥，又問了母親，聽到一切都好，章有月拿帕子掩面，“一切都好，就好。”

章母拉下她掩面的手，“好月兒，有什麼事跟娘說，娘就坐在這呢。”

章有月搖頭，“女兒在這兒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女兒受不了這委屈！”

章母令她輕聲，“有的話不可以說，小心隔墻有耳。”

章有月惱怒，“母親，你到底為不為我做主！”

“我可以寬慰你，但其他的只能你自己做。世子的后院除了你就只有個貴妾，不知道多少閨秀羨慕你，你還不滿足？”

“她們？她們哪里比得上我！我自小樣樣出挑。娘，你和爹為什麼要把女兒配給沈望，他沉悶無趣，根本不懂討我歡心，還愚鈍無比，被那個舒姨娘蠱惑去……”

“住口……住口！”

章母急得攢緊手掌，“你！你……我真是把你慣壞了，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是什麼世道，你敢說這樣的話。

”

“娘！”

章母一揮手，“好了，你聽我說，那個舒姨娘先放在一邊，重要的是你要先懷上孩子，那就是嫡子，任誰也越不過你去。”

“我也想懷，可就是……”

“就是什麼？”

章有月臉微紅，跟自己母親討論這種事，終歸是羞的。

“他一個月難得來幾次，來了也……也很快。”

章母皺了皺眉，“很快是什麼意思，弄幾次？”

“一、一次，很草率，結束了就去洗漱了。”

章母面露難色，“難道世子爺那方面不行，那就有點難辦了。”

章有月搖搖頭，“分明是被那個狐貍精榨干了。”

章母暗驚，女兒怎麼什麼胡話都說出口。

“很多次世子來我這，身上還帶著從那個女人身上來的痕跡，”章有月壓低嗓音，“脖子那，背上，都是。還有一股味兒，惡心死了，我都不想碰他。”

“胡說，男人嘛，你管他干了什麼，能讓你懷孕就行。”又道:“千萬別把世子拒之門外。”

“我知道，就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您說那個舒遠，好在哪，沈望就鬼迷心竅了一樣迷他。”

章母拍拍她的手，“就是個妾，等你懷上了，就順勢給世子多納幾個，到時候新人勝舊人。”

章有月恨恨地揪帕子，“您以為我沒想過嗎，前幾天世子來我這，我不過是提了一嘴納妾的事，他就大發了雷霆，說我心思不正，把我這鬧得人仰馬翻的。”

章母神色訝異，“怎麼會？”

“是真的，一定是那個賤人說了什麼蠱惑了沈望。”

章母心里沉甸甸，“那這事先放下不談，也算是對你有好處，后院人少你過著也輕松。”

沈望那邊，下了值就被叫去王妃那里。

問了幾句工作上的事，就開門見山。

“今天你丈母娘來，你不去陪著你夫人，還跑出去上值，那邊離了你就不能轉了。”

沈望沒說話。

王妃語氣無奈，“你啊，收著點，盡快讓你的世子妃懷孕，我看你那位姨娘生的孩子也都快能走路說話了，嫡子還不出生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知道了，母親，兒子心里有數，這就去青竹院看看世子妃。”

章有月送走了母親，不一會就聽到外面通傳說世子到了。

微微愣了一下，才起身去迎。

沈望把外衫交給下人，坐下，問她，“你母親今天來了，聊得開心嗎？”

“很開心，本來想留用了晚膳再走的。”

“是嗎，那怎麼這麼早就走了。”

“我父親今天外出回來，娘要回去陪他。”

沈望點點頭，“早就聽過你父母伉儷情深。”

章有月沒聽出他的客套，“世子要留在這用飯嗎，有什麼想吃的菜我吩咐廚房去做。”

“我都行，叫廚房多做些對女人好的，我看你身子有些不行。”

章有月聽出他的語氣不是關心的，扯了扯嘴角，“我身體很好，從小大夫就說我不容易生病。”

沈望無所謂地喝了口茶，“是嗎，那怎麼現在還沒有孕，是王府虧待你了嗎。”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伺候的下人頭低的不能再低，章有月閉了閉眼，“沒有、虧待，是我不爭氣。”

之后兩人一句話都沒講過。

沈望是覺得沒必要。

章有月心里傲氣十足，受不了這折辱，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不滿。

又過了半個月，沈世子妃發現有孕，同天晚上，舒姨娘也發現有孕。

世子妃懷孕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舒遠正在石榴屋里看書。

金杏進來說的消息，底下的下人都神情惴惴看著他。

舒遠放下書，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知道，世子妃肯定會懷孕的，哪怕少爺已經盡力拖了，但不可能讓她一直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