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馳沒進店,就在路邊的一個挑著擔子賣桔子的老太太身邊蹲下開始挑。
老太太的桔子挺好的,方馳挑桔子的時候突然就有點兒想家了,雖然家里沒種桔子,但小時候偷桔子的那種感覺讓他突然很想家。
挑完桔子之后孫問渠他爸沒有攔著方馳付錢,拿了個桔子一邊剝著一邊問了一句:“你是怎麼受得了他的。”
“一開始也受不了,”方馳說,“爛脾氣,說話愛噎人,懶得跟蛇似的……”
“沒錯。”孫問渠他爸點頭。
“后來就慢慢覺得他挺好了,接觸深了就覺得他全身都在閃光,”方馳拎著桔子往停車場走,“欻欻的。”
“放屁。”孫問渠他爸冷笑著說了一聲。
“我早上上車到現在什麼也沒吃,放不出屁來,”方馳轉臉瞅著他,“其實我也挺奇怪,您自己的兒子,看著他三十年,愣是沒看出好來?”
“情人眼里出西施。”孫問渠他爸說。
“那也得他是西施啊,總得有一樣好的,要不誰愿意看啊。”方馳說。
孫問渠他爸看著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笑了笑:“你挺有意思。”
“哦。”方馳應了一聲。
回到展廳的時候,方馳在展廳門口買了幾碗關東煮,拎進了展廳。
工作室的展位上擠著不少人,方馳拎著袋子過去的時候看到了電視臺的人正舉著話筒對著孫問渠。
“請問孫先生,這套作品的靈感來源是什麼呢?”記者問,“作品命名為《成長》是想表達什麼呢?”
“沒有確切的來源,只要有心,你身邊就會有無數靈感,沒有哪個作品會只有一個靈感,都是很多的想法揉合的過程,”孫問渠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了他臉上,“成長可以是任何一種成長,每一個人都有。
”
方馳沖他笑了笑,從旁邊繞到了展臺后面。
馬亮正坐后頭抱著筆記本跟幾個工作室的人忙活著,看到他過來,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多說,只是問了一句:“怎,麼樣?”
“還成,”方馳把關東煮放到桌上,“沒打起來。”
“采,采訪呢,”馬亮指指展臺,“沒聽聽?”
“聽了一耳朵,”方馳笑著說,“真官方。”
“總不,不能說,”馬亮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靈感來,來源是我兒,兒子。”
方馳愣了愣。
孫問渠對于采訪沒有什麼興趣,幾個問題之后就把記者扔給了胡媛媛,躲到了展臺后面。
“有吃的?”他過來坐到桌子旁邊就往袋子里看了看。
“嗯,”方馳點點頭,又問馬亮,“亮子叔叔你怎麼不去說幾句。”
“我就算,算了,”馬亮笑著也拿過一碗,邊吃邊說,“我要說,說了,今兒新聞得加,加時。”
“你跟你媳婦兒得勻勻,你說完得加時,她說完不加字幕你都聽不清她說什麼,”孫問渠笑著說,“那語速一聽就是為了跟你互補的。”
吃完關東煮,方馳跟孫問渠一塊兒溜達著走出了展廳,在側門的臺階上坐下了。
“我爸走了?”孫問渠問。
“嗯,”方馳點點頭,“你怎麼沒告訴我跟他一塊兒來的那男的是你大姐夫啊?”
“忘了,”孫問渠嘖了一聲,“我挺煩他的,他也不樂意搭理我,過年前推他兩把估計現在還記著呢。”
“……我以為是你爸的保鏢呢,還說這保鏢不會挑桔子。”方馳說。
孫問渠愣了愣樂了:“怎麼還扯桔子上去了?”
“你爸坐車上吃桔子,”方馳抓抓頭,“他走的時候還讓我去給他挑了一兜桔子……”
“是麼?”孫問渠瞇縫了一下眼睛,“玩哪出呢這是。
”
“不知道,”方馳把之前在車上聊的大致給孫問渠說了說,“我本來想不想說話的,他老問,有幾句還挺不好聽的,我覺得我得出聲兒。”
“挺好的,”孫問渠看著他,“挺好的。”
“什麼挺好的?”方馳也看著他。
“就……你這麼說,”孫問渠抬手在他臉上輕輕勾了一下,“挺好的,我要是我爸,應該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覺得你爸還是挺在意你的,專門跑來看你們的展覽。”方馳說。
“他就是在意了,”孫問渠嘆了口氣,“我倒是希望他像對孫嘉月那麼對我呢,孫嘉月過得多自在,從小跟瘋子似的也沒人說她。”
“她不會做陶啊,”方馳說,“你要不是做陶這麼有天分,你爸也不會這樣了。”
“你還挺會說。”孫問渠嘖了一聲。
“我覺得吧,你要是過年回家,跟你爸再聊聊吧,我覺得你倆就是之前頂得太狠了,他說什麼你都煩,你說什麼他都火,”方馳說,“其實你看我也沖了他好幾次了,他也沒怎麼發火,我覺得你倆也不是不能談的。”
“再說吧,”孫問渠笑笑,“看看這次展覽的效果。”
“是不是挺好的?晚上新聞會有了吧?”方馳從兜里摸出個桔子,剝了遞到他嘴邊,“我看就你們這兒人最多了,好像簽不少單子?”
“嗯,”孫問渠張嘴吃了桔子,“你亮子叔叔他們工作室本來就挺有名的,之前就做得很好……你還拿了桔子啊?”
“買完順手拿了幾個給你,”方馳又剝了一個自己吃了,“這次你能拿不少錢了吧?”
“你要收走嗎?”孫問渠笑著問。
“隨便,你別亂花就行啊,”方馳想想又說,“你爸居然知道你的錢都在我這兒!”
“孫遙說的吧,就上回跟她吃飯的時候,我不是問你要錢麼,”孫問渠伸了個懶腰,“我就是想讓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