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馳下意識地往展廳那邊瞅了一眼:“你爸來了你知道嗎?”
孫問渠點點頭:“你碰上了?”
“嗯,我又……”方馳低下頭,“跟他頂了幾句,感覺要完。”
“沒事兒,”孫問渠笑了起來,“為什麼頂了?”
“我今兒早上才回來的,他說有人在gay吧看到我了,我靠,”方馳皺皺眉,“肯定是李博文那個雞吧打圈兒纏腦袋上的傻逼說的。”
孫問渠看著他沒說話,過了能有快一分鐘才猛地一下笑出了聲,笑得半天都停不下來。
“笑什麼笑,”方馳擰著眉,“別笑了,嗆著。”
“哎,”孫問渠往他臉上摸了一把,“方小馳你跟你亮子叔叔弄一組合你倆去跑場子吧。”
“我說真的呢,我氣得不行又把你爸給噎了,我說他眼瞎了。”方馳說。
“他沒瞎,”孫問渠笑著嘖了一聲,“他就是大旗一揮給我指了條路,瞪眼看著我不過去,折面子了。”
“你說,”方馳有些沮喪,“我這麼一弄,他更討厭我了吧。”
“管他呢,”孫問渠把胳膊搭到他肩上,“我喜歡你就行,我喜歡你喜歡得不行不行的……這盒里是什麼?蛋糕?”
“不是,”方馳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禮物,伸手想打開的時候又停下了,轉臉沖孫問渠笑笑,“你猜是什麼?”
孫問渠用手指在盒子上彈了彈,又拎起來掂了幾下:“茶葉蛋。”
“……你能不能有點兒正常思維啊?”方馳說。
“熱巧克力。”孫問渠說。
“……你是不是餓了?”方馳看著他。
“真猜不著,”孫問渠笑了起來,“你送人東西都能送根兒骨頭的,我怎麼猜啊。”
方馳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小骨頭,笑了笑:“那你打開看吧,小心點兒。”
孫問渠把盒子拎到自己面前,打開了蓋子,往里看了一眼就愣了:“風信子?”
“嗯,”方馳抓了抓腦袋,“想買鈴蘭的,但這會兒鈴蘭又不開花……這個喜歡嗎?”
“喜歡,”孫問渠把瓶子拿了出來,托在手上看了看,“還是粉色的啊?”
“就只有粉的了,”方馳說,“我覺得還挺漂亮的。”
“嗯,我拿回去擱窗臺上吧,”孫問渠轉了轉瓶子,“黃總應該不吃花吧?”
“……不吃,”方馳說,“要不你再給它買盆貓草。”
“不用,它現在都不在我屋待著了,”孫問渠把瓶子拿在手里站了起來,“這個沒志氣的太監已經投入胡媛媛的懷抱了。”
“放回來啊。”方馳看他轉身要往展廳里走,趕緊拿了盒子遞過去。
“放回去干嘛?”孫問渠說,“盒子扔了吧。”
“你舉著盆兒花進去啊?”方馳愣了。
“是咱倆舉著花進去,”孫問渠說,“走吧,帶你進去看看我做的那套東西。”
“你爸……還在里邊兒呢。”方馳猶豫著。
“怕啊?”孫問渠回頭看著他。
“怕是不怕,”方馳把盒子拆了壓扁,放進了旁邊的垃圾箱里,“我就怕一會兒又有什麼沖突,畢竟亮子叔叔你們是來參展的啊。”
“沒事兒,放心吧,”孫問渠說,“我爸不會這兒待多久的,主辦方請他都請不來,這幾個展廳里的東西,他估計沒有能入眼的,私人身份來了轉一圈肯定就走了。”
方馳對這行不了解,今天進了展廳,看到了馬亮工作室的展位,才發現馬亮的這個工作室,應該算是挺有名氣的,展位的規模和位置,都是最好的。
方馳跟在孫問渠身后一路過來,看到了很多搶眼的作品,很多人長槍短炮地拍著照片,馬亮工作室這塊兒也很忙,胡媛媛正跟幾個人坐在最里面的會客區說著什麼,還有很多人在他們的陳列臺前看著。
孫問渠他爸果然不在展位上,馬亮也沒在,估計是跟著去轉悠了。
“那套,”方馳湊到孫問渠耳邊,指了指放在展臺正中間的那幾套瓶子,“是你的。”
“還能認出來啊?”孫問渠笑了笑。
“當然能,我好歹也陪了你一個暑假呢。”方馳說。
孫問渠他爸不在,方馳感覺輕松了很多,走過去站在了展臺前,看著孫問渠的那些瓶子。
瓶子前面放著一個小小的牌子,做得很藝術,上面用中文和英文寫著“成長”。
方馳看了看旁邊的展品,都有署名,只有孫問渠這套沒有他的名字。
方馳完全不懂這些,這大大小小除了白色沒有任何其它顏色的三組瓶子,為什麼起名叫成長,又是要表達什麼,方馳都沒看出來。
就覺得看上去很漂亮,現代感十足,但又透著一種感覺,就是孫問渠做陶時的那種感覺,他不知道是什麼能讓這種氣場出現在一堆看著有些怪異卻又并不讓人難受的瓶子上,只覺得意外地很貼合。
藝術這種東西,果然是不愿意跟自己有什麼牽連的,看了好幾分鐘他都沒看出個門道來。
胡媛媛看到了他倆,招了招手,孫問渠點了點頭,對方馳輕聲說:“你自己看會兒,我過去聊幾句,那是大客戶。”
“好。”方馳點點頭。
孫問渠看了看展臺,把手里的風信子放到了那套瓶子的旁邊,然后走過去坐下了。
方馳有些意外地看著展臺上的風信子,他不知道這是孫問渠有意還是無意的,但這盆花放上去之后,讓那堆白色的瓶子一下更亮眼了。
工作室的幾個布展的人方馳都認識,看了一會兒之后他就到一邊跟他們坐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