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飛奔過來,趴到了他面前。
“你……”肖一鳴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開了口之后又沒聲音了。
“嗯?”方馳摸著小子的腦袋。
“打算跟家里說嗎?”肖一鳴輕聲問。
“要說,”方馳皺皺眉,“但是現在不敢說……總是要說的吧。”
“那他家里……知道嗎?他出柜了沒?”肖一鳴又問。
“嗯,”方馳點點頭,“不過他跟家里關系本來就挺不好的,估計這事兒說了也就說了。”
肖一鳴輕輕嘆了口氣。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起看著河里的人。
“能晚點兒說就晚點兒吧,”肖一鳴低頭摳著地上的石頭,小子很興奮地湊到他手邊,他把塊石頭給了小子,“這之前多給他們一些暗示,別太突然了,弄得跟我似的沒法收拾。”
“你給過暗示嗎?被家里知道之前?”方馳看著他。
“沒有,”肖一鳴苦笑了一下,“我根本就還沒打算說,又沒想再交男朋友什麼的,說不說都無所謂。”
“哦。”方馳應了一聲,拿過小子嘴里的石頭扔出去,小子叫著追過去叼了回來放到他腳邊。
方馳對于肖一鳴早就猜到了他和孫問渠的事兒……或者猜到他是同類的事兒,既吃驚也不太吃驚。
肖一鳴看上去還挺平靜的,沒有追問詳細,也沒有太多感慨。
他跟肖一鳴聊了很長時間,一直到河里抽瘋的幾個人身上都泡出褶子上岸了,他倆才站起來,一起遛達著回了家。
因為大家都玩得挺累的,所以晚上的燒烤地點就定在了方馳家后院的菜地旁邊,拿東西方便,還挨著水邊,有情調。
爺爺奶奶提前準備了不少的肉和菜,一幫人都在院子里坐著,邊休息邊串肉,雖然玩水玩累了,但還是興奮地聊著天,停不下來。
方馳在旁邊待了一會兒,看到肖一鳴也加入了串肉行列之后,他起身回了樓上。
孫問渠房間的門沒有鎖,他輕輕一擰就開了。
“我進來了啊。”他探進去半個腦袋,看到孫問渠還坐在桌子前。
“嗯,”孫問渠應了一聲,“玩回來了?”
“沒玩,”方馳關上門,走到他身后,“跟肖一鳴聊了一會兒。”
“聊得好麼?”孫問渠手里的筆還在紙上走著。
方馳沒說話,一抬腿從椅背上跨了過去,強行擠到孫問渠身后坐下了,摟著他的腰。
孫問渠笑了笑,回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
“肖一鳴這事兒不太好解決,”方馳說了一句,側過頭把臉貼在了孫問渠肩后,閉上了眼睛,“沒準兒從此跟家里就決裂了。”
“大家都在做選擇題。”孫問渠說。
“嗯?”方馳沒聽明白。
孫問渠沒說話,低頭繼續畫圖了。
方馳也沒再追問,他就覺得有點兒困,這麼貼在孫問渠肩后讓他覺得很舒服,能感覺到孫問渠肌肉牽動時細小的變化。
孫問渠胳膊撐著桌子,盯著紙上的圖,做著最后的修改。
方馳好像睡著了,趴在他背后已經有二十分鐘沒動靜了,摟著他腰的胳膊也已經放松,手搭在他腿上。
孫問渠嘆了口氣,自己脾氣還真是越來越好了。
胳膊和肩都酸了他居然都還沒把方馳給掀開。
也許是方馳這種在矛盾里糾結著的心態讓他心疼,以前他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哪怕是他的男朋友,他不會因為誰出不出柜,痛不痛苦而有什麼想法。
這種沒得選的事,逃不開的路,走就是了,什麼同情,什麼心疼,都很矯情。
但面對方馳的時候,他卻做不到這樣。
方馳很迷茫,迷茫得一眼就能看出來,但偏偏又很……認真。
這個小孩兒的確是個認真的人,就算是一份帶著戲弄的賣身契,他只要答應了,就會認真地去執行。
說不清這樣的性格是好還是不好。
總之是會比那些“想開了”的人要活得辛苦。
一個小心翼翼喜歡著的,迷茫卻又堅定的,認真的,小男孩兒。
孫問渠放下筆,趴到桌上:“哎,方小馳。”
方馳跟著他往前傾了傾,還是趴他背上沒動。
“你爹的腰要斷了,”孫問渠趴桌上有氣無力地說,“你信不信我一胳膊肘給你砸地上去。”
“不信。”方馳說了一句,聲音還帶著剛醒過來的鼻音。
孫問渠聽著莫名其妙就有點兒燥熱,往他腿上摸了過去,方馳的胳膊收了收,摟緊了他。
他的手順著往上摸到方馳的腰。
方馳的腰很漂亮,線條漂亮,沒有一點贅肉,手從腰上繞到身前,順著小腹往下一滑。
方馳很低地哼了一聲,摟著他的手也同時往下,先是隔著褲子摸了一把,接著就探進了褲子里。
“哎?”梁小桃一邊慢吞吞地串著肉,一邊往四周看了看,“怎麼看見方馳啊?哪兒去了。”
“躲懶兒去了吧。”許舟笑著說。
“這小王八蛋,”奶奶從廚房里出來,往客廳里走過去,“同學來家做客,他什麼也不管,還讓客人干活兒,我叫他去……”
肖一鳴跟著站了起來,把手上的油往褲子上一蹭,快步跟進了客廳里叫了一聲:“奶奶。”
“哎,一鳴啊,”奶奶轉身笑著看著他,“怎麼了?”
“那個,”肖一鳴往樓上看了一眼,小聲說,“是這樣的,方馳那個朋友不是做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