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問渠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什麼來,他的緊張和糾結。
沒聽出來吧,孫問渠的語氣聽起來還挺正常的。
或者聽出來了?這人一向都能一眼看穿他還不動聲色……
肯定是吧,方馳把腦門兒頂在前座的靠背上,輕輕嘆了口氣,不說別的,就這麼長時間沒打電話,就已經很明顯了。
那孫問渠會生氣嗎?
還是生氣了沒說出來……
也沒準兒,自己挺上心的事,在孫問渠那里也許根本就沒有感覺。
方馳進了屋,把黃總小心地抱出來放在了窩里,這個是個軟軟的有個洞可以鉆進去的貓窩,不過黃總不太喜歡進去,平時心情好了也就是端坐在窩頂上,努力地想把這個窩壓成一個餅。
不過現在方馳把它放進窩里,它還挺配合的,塞進去就團著沒動了。
方馳洗了手,換了套衣服才拿起了電話,猶豫著撥了孫問渠的號碼。
鈴聲剛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接著方馳就聽到了爺爺的聲音:“小馳啊?”
“……爺爺!”方馳沒想到爺爺會直接接電話,有些意外地笑著喊了一聲,“你學會接電話了啊?”
“沒學會,水渠幫我劃拉開的,”爺爺呵呵笑著,“你今天把那只貓給騸了啊?”
“是啊,”方馳笑著說,“剛回來,你們吃飯了嗎?”
“吃了,今天吃的菜特別高級,一會兒讓水渠給你發照片,”爺爺很高興地說,“看著非常高級,你奶奶炒糊了的鴨子都變漂亮了。”
“吃的什麼啊?”方馳忍不住摸了一下肚子。
“就普通菜,不過前陣兒水渠做了倆盤子,讓我們拿來盛菜了,漂亮。”爺爺說。
“哦,”方馳笑了笑,感覺孫問渠做活兒卡殼的時候就喜歡做點兒別的,他捏了捏領口的四葉草,“那我得看看。”
跟爺爺奶奶聊了一會兒,奶奶一聽他還沒吃飯,就催著讓他快去吃飯。
“知道了,”方馳按以往的習慣說了一句,“那你把電話給水渠吧。”
“水渠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奶奶說,“沒在屋里了。”
“哦,那掛吧,你不用動,我這邊掛就行了。”方馳說完猶豫了一下,把電話給掛斷了。
想著孫問渠可能會再打電話進來,他帶著手機進了廚房煮面。
但是面煮好都吃完了,孫問渠也沒有打電話進來。
方馳嘆了口氣,沒滋沒味兒地把面湯都喝光了,拿著碗去洗。
收拾完了準備復習一會兒的時候,手機收到了消息。
他拿過來看了看,是孫問渠發過來的。
兩張照片,一張是兩個很漂亮的花瓣形的白色盤子,有淡淡的脈絡,另一張是盤子里裝著奶奶炒糊的鴨子和青菜,青菜倒是沒糊。
-找靈感的時候做的,帥吧。
方馳笑了笑。
-非常帥。
-復習去吧,沒幾個月了,抓緊點。
-嗯。
-拍張沒蛋的黃總給我看看。
方馳笑著拿了手機趴到貓窩前,費了半天勁拍到了兩張黃總的照片,黃總還是有些迷糊,沒動也沒用爪子拍他,只是半睜著眼瞅著他。
他把照片發給了孫問渠。
-就這個樣子,醫生說得過幾個小時才能緩過來。
-被世界遺棄了,替我摸摸它,你復習吧。
-嗯。
方馳放下手機,坐到桌子前,先愣了一會兒,才拿過耳機戴上,趴桌上開始做題。
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肖一鳴的事是怎麼解決的,他沒有細問,只知道肖一鳴還是沒回家,一直住在他姨家里,不過上學放學復習的狀態已經恢復了正常。
也許這事永遠也沒辦法解決。
父母接受不了,孩子改變不了。
死結。
不傷害父母,不拿這樣的事去面對父母,唯一的辦法似乎只有不要邁出那一步,無論是主動,還是被迫。
方馳強迫自己不要去琢磨這些,無解的問題,先放著吧。
孫問渠說,心無旁騖。
這個挺難的,方馳覺得他時不時就會心有旁騖一回,好在他現在復習已經進入了“哎這條我會這道題也不難嘛啊這條應該這是樣”的偽學霸狀態。
雖然老師講卷子的時候他會發現還是不少錯的,但至少做題能順著嘩啦啦往下做了,東想西想瞎琢磨的時間比較少。
到睡覺時間也是倒頭就著,基本來不及憶往昔就睡過去了。
就是早上起床的時候要是醒得早了,他會有點兒想孫問渠,活兒干得怎麼樣了,還去跑步嗎,有沒有繼續做盤子給爺爺奶奶湊出一套來,晚上有沒有通宵……
早上鬧鐘響過之后方馳睜開眼,在床上翻滾了幾下,下床拉開了窗簾,順便把窗戶也打開了透透氣。
現在天氣開始轉暖了,空氣中偶爾能聞到潮濕的土腥味,窗外樹上的新芽也褪掉了鮮嫩的綠,變成了略深的一片綠色。
手機在床頭響了一聲。
方馳過去拿起來看了看,是孫問渠發過來的。
他窗臺上的猴子盆在天臺上被擺成了一圈,綠色的葉子里有細碎的白色小花,非常小,米粒似的那麼一點兒。
“花開啦。”孫問渠說。
第51章
-這花開得比較晚。
孫問渠說。
不過花是什麼品種他也說不上來,說是查了也沒查明白,方馳倒不在意,他很喜歡這些花,盯著照片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