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孫問渠笑了笑,“是不太好……是很不好。”
“為什麼?”方馳聲音里帶上了鼻音,聽著像是快睡著了。
“我爸覺得我沒出息。”孫問渠說。
“不能吧?要什麼樣才叫出息啊?”方馳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睛,“你字兒寫得好,畫畫得好,還會拉二胡,還會做陶……琴棋書畫……你會下棋吧?”
“會下圍棋。”孫問渠看著他。
“那琴棋書畫陶,你樣樣都不錯,還沒出息呢?”方馳嘖了一聲,“我要有這麼個兒子我能樂上天了。”
“你想得美。”孫問渠笑了。
“……也是,”方馳雖然困得眼皮一直打架,但這會兒還是能看到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也是。”
孫問渠皺了皺眉,手指在他下巴上勾了勾:“哎,我是說你想有我這麼個兒子是想得美。”
“哪樣的兒子我都想得美。”方馳輕輕嘆了口氣。
孫問渠沒說話,手指還在他下巴上輕輕勾著。
方馳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但過了一會兒又睜開一點兒:“你為什麼后來沒寫添福添丁啊?那個對聯。”
“隨便一句話你都這樣了,”孫問渠嘖了一聲,“要真寫了你看了不得哭啊。”
“這話說的,”方馳閉上眼笑了,“我上小學以后就沒哭過了。”
孫問渠看著他沒說話。
方馳也沒動,在孫問渠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眼睛又睜開了一條縫:“哎。”
“嗯?”孫問渠應了一聲,“困你就睡吧。”
“你家知道你的事兒嗎?”方馳問。
“什麼事兒?”孫問渠手背到身后在黃總的毛里一下下抓著。
“就你……喜歡男人……這事兒。”方馳說得有些艱難。
“知道。”孫問渠說。
“他們什麼反應?”方馳眼睛又閉上了,“哎我暈死了。
”
孫問渠頓了頓才說了一句:“沒什麼反應。”
方馳笑了笑,翻了個身躺平了。
孫問渠沒動,一直看著方馳的側臉。
方馳的側臉線條很漂亮,清晰而不突兀,眼睛,鼻梁,嘴,下巴,勾出了很完美的輪廓。
沉默地待了一會兒,孫問渠估計他是睡著了,想起身把被子給他蓋上,剛坐起來,方馳嘟囔了一句。
“嗯?”孫問渠轉過臉看著他。
方馳睜開了眼睛,跟他對視著卻沒有說話。
“你說什麼?”孫問渠往他面前湊了湊。
“我說你做陶的時候特別好看。”方馳說。
“哦。”孫問渠應了一聲。
接下去在目光接觸的對視中的沉默,隱約有些熟悉。
孫問渠還記得。
上回這樣的沉默之后,他挨了一拳,眼角的淤青好幾天才恢復。
但這次稍微有些不同的,是方馳的目光,也許是酒壯了慫人膽兒,他居然沒有習慣性地回避。
“你……”孫問渠清了清嗓子,雖然此時此刻他有一些想法,但面對著糾結的還是喝高了的方馳,他這些想法都不太合適。
正準備讓方馳好好睡覺的時候,方馳突然抬起胳膊,往他肩上一摟。
這個動作有些突如其來,特別是方馳的力量很大,勾著他的肩往自己那邊一帶,本來就側身坐著沒有支撐的孫問渠被他直接拉倒在了床上。
黃總從毯子里蹦了出來,竄到了桌上。
孫問渠有點兒吃驚,一時之間沒找到可以說的話,也沒找到合適的反應。
方馳也沒給他什麼時間和機會,在他倒在床上的同時,已經翻身往他身上一跨,壓了上來。
接著就低頭吻在了他嘴上。
方馳這個吻,簡單明了,沒有多余的步驟,唇剛一壓實,舌尖就從齒間頂了進去。
夠霸氣。
這是孫問渠的第一反應。
說實話無論方馳是出于什麼原因做出了這樣的舉動,這種情況下孫問渠都不打算拒絕。
李博文說的對,三年了呢。
他迎上了方馳的舌尖,試探地糾纏了一下。
只是方馳的回應比他想像中的要激烈得多,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在唇齒間的纏斗還沒捋順的時候,方馳的手突然摸進了他衣服里。
方馳的掌心略微有些粗糙,在他皮膚上撫過時如同帶著清晰的電流,讓孫問渠的呼吸猛地一緊,抬手繞到方馳身后扯著他衣服一掀,在他緊實的后背上狠狠地摸了幾把。
方馳似乎頓了頓,在他腰上重重地搓揉了兩下之后,唇順著他嘴角吻到了他頸側,最后把臉埋進了他肩窩里。
孫問渠突然就有點兒暈,就像是之前沒有完全發作的酒勁一下爆發了似的,在身體里燒得他就想狠狠地跟方馳發泄一次。
但方馳的動作卻慢慢停下了。
孫問渠又摸了他兩下,正琢磨他這是怎麼了的時候,方馳在他耳邊含糊不清地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什麼?”孫問渠問。
方馳沒了聲音。
“喂?”孫問渠感覺自己剛著起來的火一下就沒了柴,偏過頭想看看方馳,卻聽到了他低低的鼾聲。
“你不是吧?”孫問渠的火瞬間熄滅,推了方馳一把,“你真行啊方小馳!”
方馳哼了一聲,并沒有醒過來。
“我操?”孫問渠胳膊往床上一攤,有點兒哭笑不得,“你大爺……”
方馳真是喝多了。
趴在他身上睡著了,而且趴得還挺實,孫問渠兩下都沒能把他掀開。
“你真沉啊,”孫問渠嘆了口氣,“活活壓死你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