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真多啊。”孫問渠說。
“你家過年人少?”方馳問,論人數,他家這些算是村里人少的了,老爸就三兄妹,別的家里都是五六個的,如果碰上兩親家都是村里的,那人就更多了。
“我爸,我媽,我兩個姐姐姐夫,就這麼些人。”孫問渠扳著手指說。
“沒老人和叔伯什麼的?”方馳從他身上抓過黃總,黃總今天看著很乖,感覺不會撓人。
“沒有老人,我爸三代單傳,”孫問渠打了個呵欠站了起來,“你查戶口啊?”
“互相查查唄,誰也不吃虧,”方馳笑笑,笑容還沒展開就被黃總一巴掌甩在了嘴上,他把黃總扔到床上,“流浪去吧你個娘炮!”
孫問渠在一邊幸災樂禍地笑著:“貓送我得了。”
“你想得美。”方馳想也沒想地說。
快開飯的時候,方馳下了樓去幫忙架桌子,看到小子飛快地從院子里跑進廚房,再一抬眼,果然是方輝回來了。
壓著飯點兒,挨揍逃跑了也不能耽誤吃飯。
“你朋友不下來吃嗎?”老媽拍了拍方馳胳膊上蹭的墻灰。
“嗯,我給他拿上去,”方馳說,“不用管他。”
“不太好吧,我們一大家子人吃飯,也不叫人家?”老媽看了看樓上。
“他……”方馳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藝術家,比較有個性,就這樣。”
“哦,搞藝術的啊?”老媽看上去挺恍然的,“沒留個油乎乎的長頭發還真看不太出來。”
“就是,”方馳笑了,“反正這段時間他就是在這兒租房,是咱家租客,不用老招呼著,由著他吧。”
“嗯,行。”老媽點點頭。
方馳不知道要是孫問渠聽到自己這麼概括他會是什麼反應,不過雖然他能理解孫問渠喜歡一個人待在屋里,除了他有事兒要做之外還有心情的原因,但別人不一定能明白。
大過年的一個人跑到鄉下租間屋子住著,深居簡出的最多就是早上跑個步哦最近還不能跑了腳還沒好利索……這樣的人如果不拿藝術家來解釋,跟一般人也沒法解釋了。
爺爺今天做了很多菜,都是拿手菜,小子在廚房角落里蹲著,口水都掛著能有五公分了。
“這個拿給水渠吧。”奶奶端了個托盤給方馳,上面四五個碗,全是菜。
“這麼多?”方馳愣了愣,就孫問渠那個小胃胃,能吃下一碗就不錯了。
“吃不完再說,過年就得剩菜,”奶奶對孫問渠不下樓吃飯倒是很適應,“再說也得對得起人家的伙食費啊。”
方馳拿著托盤想往客廳上樓,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了門繞到了后院,他不想讓方輝看到,萬一方輝又嘴欠他怕自己把這一盤子菜扣方輝臉上。
“我巧克力呢?”孫問渠接過托盤就問。
“先吃飯啊,”方馳嘆了口氣,“你什麼毛病啊,這麼有癮?”
“也不是有癮……”孫問渠想了想,“算了今天不喝巧克力了,再喝下去要胖了。”
“你也知道啊,”方馳笑了笑,“我就偶爾喝一次,你都當飯了。”
“今兒菜也忒多了點兒吧,”孫問渠把托盤放到桌上,彎腰聞了聞,“不過真香啊。”
“我奶奶說過年的時候吃菜就得剩,”方馳說,“你吃不完就剩著吧,小子就盼著都吃不完全給它呢。”
“對,今天它還傷自尊了,一會兒我給它送吃的。”孫問渠說。
方馳關上門下了樓,樓下客廳的菜都擺上了,老爸和二叔在院子外頭準備點炮仗。
“我來點吧!”他從兜里掏了打火機跑出院子,從小他就愛干這個,“我來。
”
“你來你來。”二叔笑著說。
“你爺又攛掇你抽煙了吧,”老爸一看他手里的打火機就嘆了口氣,“你不說戒了麼。”
“基本……戒了,”方馳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是紀念品。”
“一塊錢一個地上都能撿著,還紀念品呢。”老爸說。
“哎,”方馳蹲到鞭炮前,“我要點了,往后靠靠。”
樓下傳來的鞭炮聲嚇了孫問渠一跳,黃總嗷一聲就從桌子上竄到了他懷里,他放下筷子,用手指按著黃總的耳朵走到窗邊,正好看到方馳從院子外邊兒蹦進來。
方馳不笑的時候挺酷,笑起來有點兒傻了吧唧,不過還算帥,還有個加分不少的酒窩,所以孫問渠還挺樂意看他笑的。
這掛鞭挺長的,噼里啪啦地炸著,隨著火光騰起的煙霧很快飄進了院子里,方馳在煙霧里突然抬頭笑著往他窗戶這兒看了一眼。
孫問渠把手指放到玻璃上比了個v。
鞭炮放完,方馳一大家子回了客廳開始吃飯。
孫問渠也坐下抱著黃總開始邊吃飯邊看著自己畫的那些圖。
方馳他爸和他二叔嗓門兒都挺大的,在樓上都能聽到他們愉快而興奮的聊天聲,還有一陣陣笑聲。
這種熱鬧的家人團聚的場面對于孫問渠來說很陌生,他覺得有意思,但本以為這樣的場景會讓自己想起家人來的情況卻并沒有出現。
他感覺自己就是在體會,體會方馳的生活,一個挺有意思的小孩兒和他熱鬧的家庭。
方馳吃飯很快,特別是在不說話的時候。
這種一大家子人紛紛聊天的情況下,他一般都插不上話,有人問他什麼,他才答一句,別的時間里就是埋頭吃,吃完了就上一邊兒逗小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