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方馳又拉了一下,這回門開了。
馬亮把車往前開了兩條街,找了個熱飲店。
坐下之后方馳灌了大半杯熱奶茶才暖和過來,摸了摸自己的包,有些猶豫:“那什麼,孫問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什,什麼大事,”馬亮拿著根吸管往杯子里吸著珍珠球,“流浪,去了。”
“什麼?”方馳吃驚地看著他。
“流,浪,”馬亮說,“不要老讓我重,重復,費勁。”
“他流浪?為什麼啊?那他去浪唄為什麼還要賣房子?”方馳感覺擼不順這中間的邏輯。
“兩回事兒,房子又……不是他的,”馬亮說,然后又伸手,“錢呢?”
“他去哪兒流浪了?”方馳按著書包,他知道馬亮和孫問渠是很好的朋友,而且看得出馬亮是個靠譜的人,但他還是要問清楚,“你能聯系上他嗎?”
“能啊,”馬亮笑笑,“不過不能告,告訴你。”
“他沒出什麼事兒吧?”方馳又問。
“你很,關心他嘛。”馬亮說。
方馳猛地一陣緊張,突然有種想要躲開的感覺,瞪著馬亮說不出話來。
“父子,”馬亮咬著吸管,“情深。”
“錢你幫我給他吧,”方馳從書包里摸出了裝著錢的紙袋,“借條就……”
“這兒。”馬亮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紙放到他面前。
方馳拿過紙看了看,就是他寫給孫問渠的那張借條。
他突然有種很失落的感覺,孫問渠提前已經把借條給了馬亮。
也就是說,孫問渠知道自己會找他,但卻沒有把換號碼的事告訴他,如果自己找到了馬亮,那麼馬亮會把借條還給他。
方馳突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孫問渠那樣的一個人,平時吊兒郎當,沒事兒瞎開玩笑,但也會認真畫畫送給他,也會認真地給他講題,還會在他機子里悄悄放一段牧羊女……
最后卻又能這樣干脆利落甚至有些沒禮貌地消失了。
前后畫風有些不一致。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奇怪,在捉摸不定這一點上,孫問渠一直沒變過。
馬亮把方馳送回了家,然后開著小破面包走了。
方馳沒問那輛甲殼蟲哪兒去了,估計就是孫問渠開走了吧。
去哪兒了呢,流浪。
方馳回到屋里,一邊琢磨一邊收拾東西,還有行李沒整理,還有一堆要帶給爺爺奶奶和家里人的禮物要塞進箱子里。
除了這些,還得拎一個貓包兩袋貓糧……
其實因為黃總很討厭貓包,他還想過就不帶黃總回家,孫問渠那麼喜歡貓,讓他幫養十來天應該沒什麼問題,現在也沒辦法了。
想到貓,方馳又嘆了口氣。
第二天中午的車,方馳早上起來趕著點兒拿著一袋子貓糧又去了孫問渠家那個小區。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這麼善良了,就琢磨著平時孫問渠一直喂著的那些流浪貓這段時間會不會來找他,然后餓著肚子離開。
不過到了孫問渠喂貓的地點,他發現自己的擔心有點兒多余,那里放著一碗貓糧和一碗水,估計是有別人也在喂著。
方馳笑了笑,覺得自己有點兒操心了,抱著貓糧又打了個車回去。
中午上車之前他給張叔打了個電話,讓他告訴爺爺午飯不用等他,他下午能到,直接吃晚飯就行。
車上人很多,過道里都堆著行李,全是年貨。
方馳旁邊坐著個抱孩子的大姐,雖然一直在給他道歉,但孩子卻不肯抱著,非得放在倆人中間,孩子還不睡覺,來回扭著,一會兒要吃一會兒要喝,方馳不得不一直往外讓,最后半個屁股都坐到了自己的箱子上。
好在時間不長,在他屁股開始發麻的時候,他到地方了。
拎著東西費了半天勁擠下了車,腳一著地,他就聽到了狗叫聲。
小子順著村口的那條土路一路狂叫著向他跑過來。
“小子!”方馳笑了起來,張開了胳膊。
小子跑過來直接往他身上一撲,爪子在他胸口上拍出兩個大灰爪印。
“好了好了,”方馳一手拎起箱子,一手拎起貓包看了看,黃總在貓包里發出哈哈的聲音,全身的毛都已經炸開了,跟個大蒲公英球似的,“黃總讓你嚇死了……”
小子歡蹦亂跳地在前面跑著,方馳閉上眼睛聞了聞四周熟悉的氣味。
昨天下了雪,不大,路兩邊只能看到星星點點的小雪團子,空氣里清新而冰涼的氣息讓他覺得很安心。
“是不是爺爺讓你出來接我的,我爸媽回來了沒?”方馳伸腳往小子屁股上踢了一下,“爺爺做好飯了沒,應該還沒有……不過我現在好餓啊……”
村里的人這幾天都回來了,走在路上見到的人都比平時多,沒走幾步,方馳就忍不住跑了起來,拎著箱子和貓包也一路跑得帶著風。
小子邊跑邊叫著,老遠就看到爺爺家院子門外新貼的對聯,跟往年的不太一樣,特別大。
往年爺爺舍不得買太大的,說就兩片紙花那麼多錢不劃算,今年居然弄了對這麼大的。
小子跑到院門口停下了,爺爺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爺爺——”方馳吼了一聲,然后撒丫子跑了過去,箱子在地上拖得叮哐響,黃總在貓包里發出憤怒而緊張的嗷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