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可沒有胃疼藥啊。”方馳馬上說。
“我喝雜了才胃疼,”孫問渠說,“嘗一杯沒事兒。”
方馳沒再說話,爺爺給孫問渠倒了半杯:“不知道能不能喝得慣。”
“喝得慣,我也在山里待過三年,土酒喝過不少,”孫問渠說完就喝了一口,剛一咽下去,頓時覺得一言難盡,臉都擰皺了,“哎這酒……”
“爽麼?”方馳問。
“太爽了,”孫問渠趕緊從鍋里夾了根菌子塞進嘴里,“哎這勁頭跟草莓也不挨著啊!”
爺爺奶奶看他這樣子笑得停不下來,給他又夾了一堆菜。
這酒的確是孫問渠喝過的有著最神奇味道的酒,除了名字叫草莓酒之外,沒有再跟草莓有關系的地方了,從顏色到味道,完全就是農家自釀的那種喝一口就直沖腦門的烈性土酒。
喝完這半杯,身上一下就熱了,之前被摔到的地方也感覺不到酸疼了。
“這酒牛。”孫問渠豎了豎拇指對爺爺說。
“再來點兒?”爺爺馬上伸手去拿瓶子。
“別別別別……”孫問渠趕緊擺手,拿過杯子放到了一邊,“不來了,再來我這頓飯吃不完就得趴下。”
飯吃得差不多了,幾個人有搭沒一搭地邊吃邊聊,爺爺奶奶話不太多,但看得出很高興,說話的主要內容就是勸吃。
院子里的小子叫了起來,接著就聽到院門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老爺子,上回你要的那個罐子我給你拿了一個過來。”
“張叔!”方馳一聽就站了起來,沖外面喊了一聲,“在屋里吃飯呢,一塊兒吃點兒?”
“吃過了,”門外進來了一個中年人,手里拿著個罐子,一看到孫問渠,笑著說,“有客人啊?”
“方馳的同學,叫孫水渠,”奶奶也笑著說,“不算客人了,熟著呢。”
“是問。”孫問渠忍著笑。
“問什麼?”奶奶看著他。
“什麼也不問。”方馳拍拍她的肩膀。
爺爺跟張叔聊了幾句,張叔走了之后方馳才湊到奶奶旁邊說:“奶奶,孫水渠不是我同學。”
“報復啊你。”孫問渠在一邊樂著。
“不是同學啊?”奶奶愣了,扭頭盯著孫問渠,“你不是他同學啊?”
“不是,”孫問渠嘴角掛著笑,“我是他……”
“你給我好好說話啊。”方馳馬上接了一句,盯著他。
“朋友,”孫問渠笑了起來,“奶奶,我是他朋友,不是同學,我看著像18歲嗎?”
“像啊,”奶奶點點頭,“你看著比他還傻點兒呢?”
吃完飯,方馳把東西都收拾到了廚房,爺爺拿出煙桿點上了,靠在椅子上很舒服地抽了一口:“這日子美啊。”
“知足常樂。”方馳笑笑。
“來。”爺爺把煙桿遞到方馳前面。
孫問渠有些吃驚地看著。
“不抽,”方馳搖搖頭,“我戒呢,你也少抽點兒。”
“你也沒……”孫問渠想起來方馳在山上還抽煙來著,不過話沒說完方馳瞪了他一眼,他沒再往下說,就勾著嘴角笑了笑。
“我一個老頭兒了,不在乎這些了,這幾年也見老,”爺爺抽著煙慢慢地說,“沒準兒再過兩年,跟老江打架就該打不過了。”
“快別打了,”方馳皺皺眉,“你倆去申請個世界紀錄吧,打架時間最長的對手,打了一輩子了吧。”
“就煩他,沒事兒還總瞅你奶奶。”爺爺拿煙桿敲了敲桌腿。
“哎要不要臉啊,”奶奶喊了起來,“當著小孩兒面說什麼呢,臉皮都折出一本書了還瞅不瞅的,他都快看不清自己瞅的是誰了。
”
孫問渠笑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去,這種對話對于他來說實在太難得,家里沒有可能出現這種內容的對話,老人他都很少見得到,父母就算不吵架的那些年里,也都是相敬如賓,活得離地三尺。
“看,讓人孩子笑了吧。”爺爺說。
“那是笑我嗎!”奶奶瞪了他一眼。
“我是真老了啊,”爺爺嘆了口氣,“以前你奶奶這麼跟我生氣,我就給她拉一段兒哄她開心,現在手都哆嗦了。”
“我還挺喜歡聽的,好久沒聽了呢,”方馳笑著說,“你不是手哆嗦,你是手生了就不好意思拉了吧。”
爺爺笑著沒有說話。
“拉琴嗎?什麼琴?”孫問渠問了一句。
“二胡,”奶奶說,“你們年輕人都不愛聽那個,也就小王八蛋還拍拍他爺爺馬屁說愛聽。”
“二胡啊?”孫問渠笑了,“我也挺喜歡聽的。”
“你就別跟著拍了。”奶奶拍了他一下。
不過這話方馳聽著卻并不覺得意外,他覺得就沖孫問渠的那幅字,那張畫的水平,喜歡二胡并不奇怪。
“我說真的,”孫問渠笑著說,“爺爺你琴沒壞吧,我麻煩你們兩天了,要不我給你們拉一段吧。”
“你會?那好啊!”爺爺一下就來了興致,“小馳去把我二胡拿來。”
“不是,”方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孫問渠,“你真的假的啊?”
“少廢話,”孫問渠說,“趁我這會兒喝了酒臉皮厚。”
第20章
方馳看著孫問渠看了老半天,轉身上了二樓,去爺爺屋里把他的二胡給拿了下來。
爺爺一直喜歡這些東西,二胡京胡什麼的好幾把,現在不太用了,但每天都擦擦摸摸的,保養得不錯。
他拿著二胡下樓的時候,看到孫問渠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斜靠著,腿伸得老長,這是他每次去孫問渠那兒的時候都能看到的他的常用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