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方馳過來問了一句。
“減負。”孫問渠說。
方馳沒說話,伸手拎了拎包,又翻了翻包里的東西,然后把包里的幾瓶水給拿了出來扔在了車上。
“有山泉可以喝是吧?”孫問渠拎拎包,覺得輕了不少。
“你敢喝麼?上游有村子呢。”方馳說。
“那你把我水拿出來什麼意思啊?”孫問渠瞪著他。
“喝我的唄,”方馳掃了他一眼,“這麼輕的包都背不動只能這樣了……”
“那你喝什麼?”孫問渠追問。
“我喝山里的水,”方馳嘆了口氣,“我喝了十來年習慣了。”
孫問渠沒說話,大家一塊兒往山里走的時候,他追到方馳身后,拎了拎他的包,小聲說了一句:“我靠14歲的少年你背炸藥包呢?”
“低頭看路少說話,”方馳說,“到露營地只走不看得兩個小時,邊看邊拍照邊贊美得三個多小時,還得是你們沒人出狀況。”
“我靠,”孫問渠一聽就覺得現在已經累得不行了,“我能回車上去待著嗎……”
“還每天健身房倆小時呢,”方馳往前走著,聲音里帶著鄙視,“是去喝咖啡的吧。”
“錯了,是去看光膀子的老爺們兒。”孫問渠笑著回答。
方馳猛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扭頭往前大步邁著走了。
孫問渠沒再跟上去,心情愉快地跟一幫人邊聊邊走。
現在天涼了,山里氣溫這會兒還成,晚上估計挺涼,還好李博文買的睡袋好像是挺暖的那種。
不過雖然擔心氣溫,這兒的風景的確很不錯,剛一進山,還沒走多久,景色就已經全變了。
這個烏鴉嶺說是個嶺,其實有點兒謙虛了,一個山頭連著一個山頭,一邊是高山密林,一邊時不時就能看到開闊的山谷,山谷里的田地和星星點點的房子。
“哎好美啊!”張琳在后面喊,“明天看日出應該很漂亮吧,小帥哥,是不是啊。”
“是啊!”羅鵬馬上回應。
“要不要臉啊!”張琳笑著罵了一句,“我問小向導呢。”
“看你們能不能起得來,”方馳說,“前面有個大點兒的平臺可以看景,拍照也不錯,有些玩攝影的就來這兒拍。”
孫問渠沒帶相機,覺得就是山里轉轉,自己之前也在山里窩了三年,差不多也就那樣。
到了方馳說的看景的地方,他就有點兒后悔了,這不是每天看到的那些土能比的。
站到平臺上的那一瞬間,眼前就像展開了一幅畫卷,午后的陽光灑在山谷里,帶著朵朵白云的影子,轉過來之后才看到還有一條一直沒有露出來的小河閃著光穿過。
“還真,真挺美的。”馬亮站在他身邊說。
“嗯。”孫問渠點點頭,拿手機對著按了兩張。
帶了相機的人輪番上陣,對著山谷咔咔一通按,拍完景之后就是輪流站到平臺中間拍人。
孫問渠在一旁邊看邊樂:“居然沒人帶絲巾啊。”
“哎,問渠一提醒!我想起來了!”張琳立馬拉開了自己的包,扯出了一條披肩來,“雖然沒有絲巾……但是我有披肩!”
“有銀鐲沒?”孫問渠笑著問,“帶鈴鐺的那種。”
“你閉嘴!”張琳把披肩一圍,“博文!給我來一張,要特抒情文藝范兒的那種。”
“行。”李博文端著相機過來了。
孫問渠樂了一會兒,往四周看了看,他們的人都散開了正到處看著,有爬石頭上去的,有往林子邊上的老樹上爬的,他扔下包也轉了轉。
轉了兩圈還差點兒踩到石頭摔一跤,也沒看到方馳。
“得虧是買了登山鞋,”孫問渠回頭看到馬亮也正轉悠著,“要不得摔死我。”
“沒這鞋你根,根本到不了,這兒。”馬亮嘖了一聲,點了根煙原地蹲下了。
“注意環保,”孫問渠指指四周,“多難得的老林子。”
馬亮沒說話,從兜里掏了個小鐵盒出來往里彈了彈煙灰。
“我兒子怎麼沒影兒了?”孫問渠也蹲下了。
“往那……那邊兒去了,”馬亮指了指前面,“估計探,探路。”
孫問渠站了起來,往前面走過去:“我看看去。”
“看,看什麼,看,”馬亮笑著說,“禍害花骨,骨嘟呢吧。”
腳底下沒有平整的路面,孫問渠沒功夫跟馬亮貧嘴,只是回手沖他豎了豎中指。
往前走了沒多遠,小山道就轉進了林子里,地上都是濕滑的石頭,石縫里還能看到細細的水流。
孫問渠正琢磨著方馳能鉆到哪兒去,一抬頭看到了前面的樹下有煙冒出來。
躲這兒抽煙呢?
“方馳?”孫問渠喊了一聲,往那邊走了過去。
“干嘛。”前面傳來方馳的聲音。
“你躲這兒干嘛呢?”孫問渠看到了方馳,站在一棵大樹邊上,側過臉的時候能看到他嘴里叼著煙。
“尿尿。”方馳皺著眉。
“快得了吧,”孫問渠一聽就樂了,方馳這姿勢看著也不太像尿尿,好歹也沖著樹啊,再想起來方馳上回在他家院子墻邊站著的時候,也是一句尿尿,“你是不是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說尿尿。”
方馳還沒開口回答,孫問渠已經走到了他身邊,伸手就把他嘴上的煙拿掉了:“多大點兒啊就抽煙。”
方馳瞪著他沒說話。
“你……”孫問渠看他表情有點兒不太對勁,于是偏頭往前瞅了瞅,“還真……”
話沒說完,方馳一胳膊肘頂在了他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