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博文笑了起來,“你怎麼還記得這事兒啊,也不一定就是這種,我爸那是逗咱倆呢,這就是湊巧了。”
“真有啊……”孫問渠拿著手機遞到馬亮眼前,“看,我給你說過的那個紅蘑菇。”
“挺漂,漂亮,”馬亮看了看,又小聲說,“你小時候總,總找的那個?念念念念念……哎!不忘的那個?”
“嗯,”孫問渠應了一聲,把手機還給李博文,想想又問了一句,“博文,這個在哪兒拍的啊?”
“就這兒啊,”李博文說,“我前兩個月來的時候拍的,不過不是咱們今天走的這條路,是大媽徒步的路線,那會兒來的時候沒向導就沒走這邊。”
“哦。”孫問渠沒再說話。
童年的某些記憶會一輩子都清晰地留存在腦海里,時間越久,就越像是昨天。
孫問渠對這種一直只存在于想像中的小紅蘑菇有很深的印象,不僅僅是李叔說這蘑菇能實現人的愿望,還因為他曾經有兩三年的時間都像著了魔一樣地想找到這種蘑菇。
那時他迫切地想要實現的愿望很多,不想練字,不想畫畫,不想做陶,還有……希望老爸老媽不要再吵架。
但一直也沒找到。
所以老爸老媽現在也還經常吵架,不吵架的時候也沒話可說,不到逢年過節,老爸也不會回家。
還真有呢,這種小紅蘑菇。
雖然跟他想像里的不太一樣。
可惜現在他沒有什麼還需要實現的愿望了。
有的只是對這玩意兒尋而不得的執念了。
瀑布離岸邊不遠,順著支流的小溪往上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到了,水很清,瀑布還挺美的。
就是有點兒小。
不過一幫人見了還是很興奮地踩著水就過去了。
孫問渠蹲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看了一會兒又起身往旁邊的小樹林邊走了幾個來回。
“找蘑菇呢?”馬亮跟了過來。
“沒。”孫問渠說著又蹲回了之前的那塊石頭上。
“裝得真,不像。”馬亮笑了。
孫問渠也笑了笑:“要這邊也有,我給你摘一個,你有什麼愿望沒?”
“你有沒有?要不我給,給……你找一個得,得了。”馬亮說。
“我啊,”孫問渠眼睛盯著瀑布想了老半天,跳下了石頭,“不知道,就想要不讓我重新活一次得了。”
馬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在瀑布玩了半小時,領隊帶著大家往外走,準備開始這一次行程的重頭部分。
“一會兒還是開車上山,走老路,沒修過的,路比較爛,岔路也多,”領隊邊走邊說,“跟好頭車,要停車什麼的跟頭車聯系一下再停。”
“劉哥好羅嗦呀。”有個姑娘說了一句。
“沒辦法,你們要出點兒什麼事,我要負責的,”領隊說,“所以我說沒當地向導我肯定不帶你們進山。”
“那個向導看著是個小孩兒,行不行啊?”有人問。
“放心,這小子小學初中那會兒就開始玩攀巖了,戶外也是老手,”領隊笑著說,“而且他在這兒長大的,這片哪兒他都翻過了。”
走出瀑布那條支流回到河邊的時候,孫問渠有些吃驚地看到方馳正站在船邊跟船家聊著天。
“來多久了?”領隊一看到他,就喊著問了一句。
“一會兒。”方馳回答。
“你們進去沒多久就來了,”船家說,“我們本地人走這些路都不用坐船。”
“看到沒,”領隊一聽就笑了,有些得意地回過頭說,“咱們坐船坐老半天過來的路,人這用腿隨便就過來了。
”
孫問渠的確是有些吃驚,坐船過來的時候他都沒看出岸上哪兒有路可以走,方馳這每天也不騎車就跑來走去的都練的是獨門秘笈呢吧。
坐船回村里,拿了車就奔赴山木深處了。
方馳坐在后排給開車的馬亮指路,還能把拐彎過去注意右邊有個坑,上了這個坡左邊有塊突出的石頭都提示到了。
“你這熟的,”馬亮感嘆了一句,“趕上賽車導,導航了。”
“小時候天天走。”方馳說。
孫問渠坐在副駕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回過了頭:“哎,我問你。”
“嗯?”方馳看著他。
“你們這山里有蘑菇吧?”孫問渠問。
“有,不多,”方馳說,“這會兒都快沒了,你要吃蘑菇?”
“見沒見過一種……紅頂小蘑菇?”孫問渠比劃了一下,“早知道應該把博文那張照片拿過來。”
“別瞎吃,有毒。”方馳說。
“我沒說要吃,問你見沒見過?”孫問渠皺皺眉。
“沒,常見的都是很丑的那些,灰不禿嚕的。”方馳回答。
孫問渠沒再說話。
上山的老路很顛簸,而且不少地方還有塌方,路很窄,馬亮開了沒多久就換了孫問渠開。
“他開車放,放心,”馬亮說,“無證駕駛十,十年,有證駕駛,十年。”
“我真是神童。”孫問渠點點頭。
他沒無證駕駛十年那麼久,三四年是有的,主要是二十左右那幾年喜歡車,成天就開著車到處轉悠,開車比馬亮是經驗多些。
車最后停在一個上坡的土房子旁邊,這房子看著應該是村民進山歇腳的地方。
“車就停這兒,開不進去了,”方馳跳下車,“東西帶齊,檢查好裝備。”
孫問渠沒下車,扯著自己的那個包看著,剛他背著包去瀑布的時候老覺得這包死沉的,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用不上的東西扔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