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里散步的人走過時會拉出影子,每當有影子出現時,方馳都會盯著看,但都不是孫問渠。
這王八渣干什麼去了?
手機吱吱叫了幾聲,他拿出來看了看,是班上的群里幾個人在聊天兒。
-方馳在嗎?
-喲又想他了啊
-別瞎說,我就想問他明天打不打球
-打電話找他啊,現在應該沒睡呢
-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啊,打個電話都不敢,簡直廢物
-【扇臉】就是,找自家攻還不敢
方馳皺了皺眉,很快地發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最后說話的女生發了個吐舌頭的表情之后就不出聲了,方馳也沒看后面還有人說什麼,把手機塞回了兜里。
坐時間長了屁股有點兒發麻,方馳站起來沿著孫問渠家門口的小路來回走了幾趟,最后停在了他家院墻邊上。
手機提示找到了WIFI。
他看了看,WIFI的名字是“跪下磕頭密碼可見”,不知道怎麼他就覺得這大概是孫問渠家的。
猶豫了幾秒鐘,他點了一下,密碼幾乎是秒破,12345678。
方馳有點兒想像不出這種密碼設出來的意義是什麼,不過這月流量告急,他連上了WIFI。
路由器不知道在屋里什麼位置,估計不靠院子這邊,得靠近墻才有信號,別說走開了,就連轉個身靠著墻就搜不到了。
他嘆了口氣,拉低帽子,腦門兒頂著墻,點開了一個游戲慢慢玩著。
孫問渠下車的時候覺得自己腳步有點兒飄,眼前的東西也在轉圈,看樣子還是喝多了。
剛進小區,李博文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問渠,到家了沒?”
“嗯。”孫問渠應了一聲,慢慢往前走。
“今兒我真沒別的意思……”李博文說。
“行了,我不想說了,”孫問渠擰著眉打斷他的話,“以后這種傻逼事兒你少干,煩不煩!”
“我……行吧,”李博文說,“那你早點休息。”
孫問渠沒說話,直接把電話掛掉了。
回來這兩天,孫問渠基本沒怎麼在家里待過,一幫人像是要把之前的三年給他補上,拉著吃吃喝喝的連軸轉。
這是孫問渠過慣了的生活,覺得心情還不錯。
本來今天是在李博文酒吧那兒聚著,但半道李博文突然領了個看著沒多大年紀的男孩兒進來了,沒明說,但一進來那小子往孫問渠身邊一坐就貼了過來。
孫問渠心里頓時就明白了,說實話正常情況下他不至于為這種事兒生氣,喝了點兒酒沒準兒還會上手摸兩把。
但看著比方影給他塞過來的那個“兒子”更像兒子的這位,再看著李博文一臉我們都不說但我們都懂你的表情,感覺就跟吃了一臉盆屎似的。
之前在戶外俱樂部李博文那樣子他已經很不爽了,方影怎麼知道他回來的具體時間他都還沒找李博文問,現在再這麼一弄,他當場翻了臉,杯子一摔,起身什麼也沒說就打了個車走了。
傻逼!
孫問渠往旁邊的燈柱上踢了一腳,靴子磕出哐地一聲響,人跟著也踉蹌了幾步,很暈。
余光里前面一團黑影突然動了動,他嚇了一跳,現在這時間不早了,小區里已經沒有人,而這黑影還正好是在他家院子外面。
看清這黑影是個正貼著他家院墻面壁的人之后,孫問渠更緊張了:“誰!”
第一反應這是方影叫來的人,方影這人不是開了個頭就沒下文了的性格,他還想著這兩天也沒見有進一步動靜……
“我,”黑影轉過了身,隱在陰影里的臉被路燈照亮了,“方馳。”
“喲,我親兒子,你在那兒干嘛呢?”孫問渠有些意外又全在預料之中地瞪著他。
方馳也看著他,似乎是在思索自己貼著墻站著的原因,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尿尿。”
“什麼?”孫問渠感覺自己大概的確是喝多了。
方馳沒回答,先是盯著他看了一陣兒,然后稍稍偏了偏腦袋往旁邊掃了幾眼。
在孫問渠覺得這種莫名其妙面對面沉默的場景進行不下去,想要直接開門進院子的時候,方馳突然兩步沖到了他跟前兒。
接著孫問渠就覺得胸前一緊,本來就有點兒發暈的腦袋猛地一陣眩暈,等回過神兒來,他已經被方馳拎著領口的衣服按在了墻上。
“干嘛?”孫問渠皺著眉看著又一次跟自己面對面頂著的方馳。
“我討厭三種人,”方馳盯著他,壓低聲音,“一種是你這樣的花花公子,一種是你這樣打女人的王八蛋,一種是你這樣的……”
方馳說了一半停下了。
孫問渠瞇縫了一下眼睛,勾了勾嘴角:“我這樣的同性戀?”
方馳沒有說話。
孫問渠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雖然喝了酒有點兒暈,但沒有醉得不省人事,花花公子和同性戀他都無所謂,不過中間那條他覺得沒什麼根據,他這輩子活了快三十年還沒對女人動過手。
在花花公子還對女人有興趣的時候,這是起碼的風度底線。
“我打哪個女人了?”他看著方馳直挺的鼻梁問了一句。
這回輪到方馳瞇縫了一下眼睛,背光都能看到他眼睛里鄙視的目光:“又想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