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睡到自然醒的希望泡湯了。
雖然現在沒有早起的腳步聲,沒有打招呼聊天的聲音,沒有笑著打鳴兒的雞,也沒有人來敲他的門……孫問渠躺床上瞪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起身進了廚房,拉開了冰箱門。
還好,里面只有馬亮給他買的幾瓶酸奶。
他拿了一瓶出來喝了,味道不錯,就是口感有些奇怪,里面有一粒粒跟果肉似的玩意兒,拿到眼前看了看,蘆薈的。
喝完酸奶,他穿著睡衣屋里屋外地轉了幾圈,又打開了電視,最后站到了窗邊。
突然覺得有點兒閑得慌。
只不過三年而已,他已經忘了自己三年前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每天這日子到底是怎麼混的了。
在山里這三年,雖然每天也就無所事事地在工程部和工地之間來回轉悠,餓了吃困了睡,閑著沒事兒就上山里轉轉,找個土堆坐下盯幾小時樹。
但卻不像現在這樣沒著沒落的。
大概是因為有個盼頭?盼著三年過了就自由了。
現在倒是自由了,可接下去該干嘛?
拿過手機看了看電話本里的聯系人,一個個都是他朋友,但現在沒有誰能勾起他打個電話過去說話的欲望。
不過正想扔下手機的時候,手機響了。
李博文的電話。
孫問渠皺皺眉接起了電話。
“喲?我以為你這個時間接不了電話呢!”李博文在電話里喊了一聲。
“早起了。”孫問渠拉開窗簾靠窗站著。
“晚上我去接你,”李博文說,“桌我都訂好了啊。”
“都誰?”孫問渠問。
“還能有誰啊,就那幫人唄,早就等著你出來了,本來說就上我這兒來,不過還是覺得不能隨便,得給你好好接風洗塵……”李博文說。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以為我蹲了三年呢。”孫問渠嘖了一聲。
“跟蹲三年也沒什麼區別了,”李博文笑著說,“你這號碼還繼續用吧?我還跟他們說先別打你電話呢,怕是老爺子拿著。”
“拿回來了,”孫問渠說,想到昨天那些衣服和沒用完的洗浴用品,“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我帶給你麼?”
“帶給我什麼?”李博文愣了愣,停了兩秒又笑了起來,“不用了,扔了吧。”
“哦。”孫問渠應了一聲。
“我跟你說,我要不是經常過去看看,”李博文有些不爽地說,“馬亮不定把你那套房子弄成什麼樣呢。”
“哦。”孫問渠沒說別的。
“那……”李博文似乎有些尷尬,“我下午過去接你的時候給你電話吧。”
“嗯。”孫問渠又應了一聲。
“那就這麼著。”李博文把電話掛了。
孫問渠換了衣服出去打算吃個早點,結果從出門起手機就一直在響,有男有女,全是以前的朋友,問回來了啊怎麼樣然后說要聚。
估計都是李博文通知的。
他進山多久,這些人就有多久沒聯系。
當初被老爸扔進山里的時候被強行沒收了電話,張經理給了他一個小靈通還是什麼本地通的,離開了工地所在的那個鎮子就沒信號,還不如挖土的那些工人了。
他不靠電話本能記得號碼的只有馬亮。
不過馬亮不知道用什麼招把他被沒收的手機弄了回來之后,他沒讓馬亮把里面的聯系人發給他,他那會兒跟老爹較勁的熱情被窮鄉僻壤給點燃了。
來山里就來山里。
三年就三年。
不聯系朋友就不聯系。
還能閑死在這兒麼。
小區對面吃個早點一個來回接這十來個電話,把他因為李博文有點兒不太爽的心情挽救了回來。
同時被挽救回來的還有他之前有些發空的狀態,這些熟悉的人,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說話方式,讓他很快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雖然這些人沒一個交心的朋友,但無所謂,對于孫問渠來說,這只是回歸他習慣了的生活而已。
晚上安排了飯局,還都是幾年沒見的,孫問渠對著鏡子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決定打個電話把孫嘉月介紹的那個發型師叫過來弄弄頭發。
名片扔桌上一直沒看,這會兒拿起來準備打電話的時候才看到這發型師居然不叫什麼Tony Kevin也不叫Andy Peter……
叫小嘰。
女的?
“小雞嗎?”孫問渠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怎麼都覺得有點兒別扭,有種對方一開口會是咯咯叫的錯覺。
“是,請問您哪位?”小嘰是個男的,聲音挺陽剛,跟嘰也不挨著。
“你電話是孫嘉月給我的……”孫問渠說。
“嘉月姐的朋友啊?您怎麼稱呼?”小嘰馬上說,聽語氣跟孫嘉月挺熟。
“孫問渠。”
“孫哥是要做頭發嗎?今天嗎?今天我得下午才有時間過去,”小嘰很熱情地一連串地說著,“哎您也姓孫……您是嘉月姐的弟……”
“是,”孫問渠打斷了他,“那你下午過來吧。”
地址給了小嘰之后他趕緊掛了電話,這種話太多的自來熟陌生人他有些吃不消。
“你蒙我。”方馳坐在大巴車第一排給陳響打電話,身后坐著三十多個叔叔阿姨,正鬧哄哄地說著話,還有人聲音高亢地唱著歌。
“怎麼就蒙你了。
”陳響笑著說。
“你說是個混帳團,這明明是個叔叔阿姨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