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跟孫問渠好上,還真不是因為他家有錢,那會我比現在漂亮,心氣兒也高著呢,一般人我看可看不上,”吃了一半方影有些感慨地開始憶往昔,“真是因為這小子挺有才的,琴棋書畫,都拿得出手,二胡都會拉呢,字兒也寫得特別漂亮,那會兒我們學校一要寫個什麼毛筆字的就肯定得找他……”
“哦。”方馳埋頭吃著飯。
“對了他還玩陶……你知道麼,就人鬼情未了里那樣的,哎喲多高雅浪漫啊你說,不過他爸就是干這個的。”方影比劃了一下。
“聽著挺優秀,你倆能好上得是……”方馳轉了轉茶杯,“酒后亂吧?”
方影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后一拍桌子:“這話怎麼個意思啊!”
方馳笑了笑沒說話。
“……哎!”方影揮揮手,“不說這些,反正孫問渠就是個渣,我是真喜歡過他,初戀啊!仇人都沒有翻臉翻那麼快的!王八蛋。”
“你到底差多少錢?要不我給你拿點兒。”方馳看著她,想從孫問渠那兒拿到錢,他感覺不可能。
“算了吧,不是你能補得上的,”方影嘆了口氣,又笑了笑,“不過呢,有你這句話,姐就挺感動的了,你要真想幫我,就從孫問渠那兒把錢逼出來,我到今天這步,不全因為他,但他是個引子。”
“你是不是欠賭債了?”方馳皺著眉問了一句。
“沒有!要不……這麼著,”方影邊吃邊說,“你這兩天再去他那兒一趟。”
“嗯?”方馳抬頭,“我自己?”
“我這幾天不方便出門兒,”方影說,“你去找他。”
“不是,”方馳皺著眉,“你說這種已經被人當場識破的騙局……我們能不能別把智商全扔了?他是個渣不是個智障啊。
”
“傻不傻啊你,”方影斜了他一眼,“這個局根本就只是個借口,我們找他鬧,總得有個由頭,我跟你說,他這人大方,手頭有錢,怕麻煩,懂了嗎?”
方馳沒說話。
方影給他倒了點兒酒:“你得幫姐,我再湊不出錢就真麻煩了。”
跟方影吃完飯,方馳回了自己的住處。
打開燈的時候看到放在桌上的貓糧被掀翻在地,黃總正像個花瓶一樣坐在電視柜上居高臨下威嚴地注視著撒了一地的貓糧。
“不愛吃啊?”方馳把帽子和耳機扔到沙發上,彎腰從地上撿了一顆起來吹了吹,放進嘴里嚼了幾下,“我覺得還可以啊。”
黃總一臉鄙視地喵了一聲。
“愛吃不吃,”方馳看了它一眼,“要不您還是出去繼續流浪得了。”
黃總沒理他,起身跳到沙發上,把自己團進了他的帽子里。
看了會兒電視覺得沒意思,準備上床玩手機的時候,電話響了。
“星期五有個溯溪團,缺個向導,你有沒有空帶一下?”那邊是陳響,他的教練。
“去哪兒?周五我得跟學校請假,”方馳看了看日歷,周五就是明天,“過夜嗎?”
“尋龍谷,”陳響說,“過夜。”
“這會兒才去溯溪?”方馳猶豫著,“瀑布都沒水了。”
“混帳團,又不是真要玩這個,隨便帶著走一段就差不多了。”陳響笑笑。
“哦,”方馳也笑笑,“那我帶吧。”
“我明天讓領隊打你電話。”陳響說完就掛了。
按方影的計劃估計明天就得催著他上孫問渠那兒要錢去,知道他明天出門沒準兒就得咆哮了。
不過他真有點兒不想去,不是不想幫方影,而是覺得太傻了。
用這種連三歲小孩子都蒙不過去的騙局開場,還想發展出后續情節來,簡直是開玩笑,就孫問渠那德性,別說兒子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都未必會管。
想到孫問渠,方馳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了他那句話,頓時感覺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感覺,他搓了搓胳膊,拉過被子蓋上了。
我喜歡男人這事兒也不是什麼秘密……
第3章
孫問渠雖然在山溝里待了三年,但對食物的要求并沒有因為每天跟挖土的工人一塊兒吃大鍋飯而有所降低。
馬亮帶著他去的館子他不滿意,因為招牌上有一個辣椒。
“我不吃辣。”孫問渠說。
“不辣,你能,能承受。”馬亮說。
“畫那麼大個辣椒,”孫問渠堅持不下車,“還有備選的地兒沒有?”
“哎喲!”馬亮無奈地重新發動車子,“譜兒真大,土,土,土……”
“你才土。”孫問渠說。
“土爾其,”馬亮往方向盤上使勁一拍,“菜!吃嗎?”
“吃。”孫問渠點頭。
其實工地的伙食不差,每天葷素搭配還有水果,只是這大鍋菜一炒就是一盆兒,味道不能細想,一細想就覺得人生無望。
但要不是因為廚子是個湖南人,這三年頓頓都是辣椒,孫問渠也不至于一看到招牌上的辣椒就要奮起反抗。
說起來他還挺佩服自己的,面對老爸的暴政,英勇頑強……吃了三年辣椒。
馬亮帶他去的這家土耳其菜他以前沒去過,味道還挺不錯的,環境也挺舒服,孫問渠埋頭一通吃。
“回,回來以后有什,什麼計劃?”馬亮邊吃邊問他。
“沒有。”孫問渠回答得很干脆。
“要不去我,我那兒?”馬亮說。
“再說吧,”孫問渠往椅子上一靠,“我得先享受幾天人生。”
馬亮比他大兩歲,是老爸的徒弟,正式的那種,十來歲就跟著老爸學做陶了,資質一般,強在老實懂事兒,老爸挺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