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周章起初并不配合,任憑王東如何說都不為所動,直到他年邁的父親出面,拿了寧周章珍藏的一套婚紗照,在照片里,周越恒看見了戒指的樣式。
對照著婚紗照,客頌的設計師畫了樣稿,原本應該由他們代勞一并做好,但一枚意義重大的戒指用別人做的送出去稍顯輕浮,周越恒便帶著寧玥一起動手,可他的動手能力并不如智力一樣發達,如同削不好的蘋果皮,戒指做出來的器型也不夠好看。
“那幾個形狀不好,得溶了。”
見祁放拿著不放手,周越恒解釋一句,祁放卻搖搖頭。
“我都喜歡。”祁放說。
他說這話時,并不抬頭看向周越恒,腦袋低垂,肩微微聳著,語氣并沒有透露出什麼不對,可周越恒耳聰目明,沒錯過轉瞬間落在桌上的細小的晶瑩。
“祁放,”周越恒伸手兜住他下頜,下一秒便接住他臉上滑下的淚滴。
祁放沒應聲,他一枚一枚地把先前做工粗劣的戒指戴在手上,最后一枚被他戴在了左手無名指。
“祁放,”周越恒嘆了口氣,道:“別哭。”
祁放點點頭,吻周越恒沾滿淚的手指和掌根,又湊近銜住周越恒的嘴唇。
周越恒睜著眼,盯著祁放泛紅的眼眶和不偏不移的注目。
眼淚于祁放而言,總是夾帶著負面情緒,他平生第一次領悟,原來幸福也會叫人淚流不止。
“哥,”祁放聲音很悶,“我該怎麼……”
“什麼?”
“我該怎麼愛你更多?”
如果愛是可以被估量的重量,天平一定傾向周越恒的方向,得到的超重分量令祁放誠惶誠恐。
他明白感情不能用加減多少去衡量,但祁放害怕自己拿得太多,能給的卻太少。
祁放更怕愛得不夠,怕行動和語言都蒼白,怕周越恒察覺不到,怕他感覺不公。
周越恒好似能夠領悟。
“不要多想,我只是做我想做的。”
“你開心的時候,”周越恒道:“我會同你一起開心。”
“真的嗎?”祁放急急問:“哥……也開心嗎?”
“嗯。”
譬如此刻看到祁放的淚水,他難以言喻地滿足,他能察覺祁放豐沛的情感,并且明白那是因為自己而存在。
76 掀不開醋壇
做戒指的工序并不算復雜,就是需要點兒手上的技術,待祁放情緒平復下來,周越恒試圖讓他把另外幾枚粗制濫造的試驗品溶了,但依舊遭到了拒絕,祁放翻看起簡易的操作說明,取下戒指慢慢打磨修型。
“這麼多戴得過來嗎?”周越恒挑起唇角,在一旁當甩手掌柜看祁放低頭耐心打磨。
“收藏。”祁放說:“它們每一枚都長得不一樣。”
周越恒一時失語,不清楚祁放這句話到底算夸還是算貶,畢竟每一枚戒指他都是按照同一張設計圖紙做的。
祁放說完,瞥見周越恒難以言喻的表情,登時也笑了,補上一句:“它們都很好看,很獨特。”
指腹蹭了蹭鼻梁,周越恒聽著祁放濾鏡疊滿的夸贊,不再試圖糾正他的想法,干脆隨祁放去了,由他折騰。
祁放專心將生硬的部分打磨平整,又用小刻刀一點一點校正戒指上細小的紋路。
周越恒摸出煙叼著點燃,眸光落在祁放身上,不可否認,認真做事的人是極富有魅力的,從他清雋的側影再到祁放凸起的喉結,周越恒手指微動,打火機彈響一聲,引得祁放偏頭瞧了眼。
他不明所以,但仍沖周越恒淡笑了下,而后又垂頭專心盯著手上的戒指。
寧玥回來的時候手里握了兩個冰淇淋,女人跟在她身側,發現操作臺換了人后她揚了揚眉。
“大哥哥,”寧玥走到周越恒身邊,將其中一個冰淇淋遞給他。
周越恒過了煙癮便把煙掐了,撫撫掌扇開半空的白霧,周越恒接過冰淇淋。
“謝謝。”
“不客氣。”寧玥乖乖回了句,送完周越恒,她轉頭扭向祁放。
祁放騰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一會兒吃。”
“會化的。”寧玥舔舔嘴唇。
“那你幫哥哥吃。”
寧玥雙瞳亮了一瞬,她摸著肚子,說:“可我吃過一個了。”
“今天允許你吃兩個。”祁放猜出小饞貓的心思。
寧玥眨眨眼,雙手利落地撕開包裝紙。
見到這一幕的女人捧腹大笑,沖周越恒說:“你家的小孩兒真有意思。”
周越恒不置可否。
“雖然我沒貼禁止吸煙的標識牌,但可別再讓我逮到,不然該罰款了。”女人將手掌搭在周越恒肩上,隨意指著煙蒂,暗含威脅道。
周越恒舉起冰淇淋,遙遙相祝,“我自罰一杯。”
女人嗔怪,道:“神經。”
兩人的互動引起祁放的注意,祁放瞥了眼,被女人揪住視線。
像是沒看出祁放眼神中濃濃的占有欲,女人走到祁放旁側,傾身問:“是需要我的幫助嗎?”
“暫時不用。”祁放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語氣淡然地拒絕了。
女人撇嘴,攤手道:“看來我多余了,罷了,你們玩。”
寧玥眨眨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女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問:“我給你拿個平板看動畫片好不好?”
寧玥笑出大白牙,甜甜道:“謝謝姐姐。”
“誒。”在小姑娘這兒收獲了需求感,女人應:“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