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恒喉頭一哽,面對這樣的情境一時之間竟無言相對。
小小的花火很快燃盡,火光熄滅后,周越恒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移開視線,捻動手指,克制吸煙的沖動,啞聲道:“新年快樂……進來吧。”
祁放笑了笑,寧玥則從地上一蹦而起,她幫忙拎起祁放手中的東西,被祁放避開。
三人進了客廳,長桌上的飯菜吸引了祁放的注意,他瞥向桌邊明顯沒動過的空碗碟,忽然意識到什麼,低聲問:“哥,兩人份的餐是為我準備的嗎?”
寧玥并不知道他問題的含義,迷惘地看著笑意盈盈的祁放。
周越恒卻已經恢復了平日的鎮定,他面色未變,回到桌邊,道:“剛剛胡宇達來過。”
胡宇達?
祁放從腦海里扒拉出這個名字對應上,他記得胡宇達是周越恒的朋友,大概是鐵直男一個,上次三人見面喝酒那次,胡宇達偷摸好幾次把手放在身側女人的大腿上。
回憶完成,祁放臉上還存著笑。
但只有周越恒知道,若真論起來,兩人餐確實是因為祁放才訂的,怕他再細問太多,周越恒道:“你倆吃了嗎?”
“還沒。”祁放回答道。
寧玥跟著搖頭,摸了摸肚子。
“吃吧,剛送來,”周越恒道:“還是熱的。”
祁放點點頭,抱著寧玥坐在了稍遠的地方,自己則坐在了她和周越恒中間的轉折位,餐盤少了一份,祁放自力更生,去廚房帶來。
電視還開著,背景音有些大,寧玥吃了一會兒后,不停地被吸引注意力,飯也不好好吃,時不時就要回過頭去瞄一眼,祁放注意到她的動作,往她的餐盤里多盛了一些,拍拍她的后背,道:“去看吧。
”
寧玥捧著碗,瞄了一眼周越恒,見他臉上沒顯露出什麼不悅的神色,才乖巧地點點頭捧著碗下了桌。
祁放看著她走遠,一直等人在小茶幾邊坐下才收回視線,周越恒卻注意到他態度的微妙不同。
祁放隨意的吩咐中,已經少了許多初來時的拘謹,反而有種游刃有余的感覺,不像一位客人。
如果這事放在以前,祁放會先詢問周越恒的意見。
但這小小的“越權行為”卻并不會讓周越恒產生反感,祁放做出這樣的行為,在周越恒看來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他把華庭苑當成了自己的領地,認定自己是一個“主人”的身份,二是祁放想要借此試探他的態度。
周越恒認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祁放隱晦的目光中,周越恒發現了試探的觸角。
他長時間的不回復消息,態度又模棱兩可,大概令祁放捉摸不透。
借著稍顯過界的行為,祁放想要知道親近的尺度。
但事實上,祁放試探的方式太過謹慎,對周越恒而言,遠遠達不到冒犯的程度,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新鮮的、好玩的、貓抓老鼠般的游戲。
也是在這一刻,周越恒清晰地意識到,對于祁放,他似乎不僅僅是好感的程度。
如果只是好感,他大抵不會因為祁放的到來感到歡欣,也并不會分出多余的注意力放在對方沒報備的行程,并因為他的不告知而氣惱。
周越恒動作忽地一頓,是,氣惱。
因為感情產生的情緒化。
“哥,這是紅酒嗎?我想喝一杯——”祁放伸手去拿另一側的熱紅酒壺,手指剛碰上玻璃器皿,周越恒的手突然搭了上去,兩人的皮膚相貼,祁放動作稍頓,在周越恒沒放開前,忽地,他勾住周越恒縮回的手指。
“哥……”祁放喉結滾動,倏爾灼灼地看向周越恒。
在青年炙熱的目光下,周越恒想抽回手,他能掌控的事情太多,唯獨感情超脫控制的變數,一切的不可控的事件都令周越恒感到恐懼,可笑的是,他如此自認強大的人也會承認自己依舊會在某些方面怯懦。
周越恒想收回情愫引導的稍顯曖昧的動作,祁放卻沒給他無視的機會,他緊緊抓握著周越恒的手指,在他熱烈的探看下,周越恒瞬間明白,感情是顯而易見的。
他只是細微顯露,祁放便像嗅聞到肉骨頭的獵狗急速撲來,從他掩藏不住的那一刻開始,祁放就沒再給他第二次躲避的機會了。
電視的背景音中摻雜著寧玥被逗樂的低笑聲,祁放忽地側身湊近,他與周越恒之間的距離陡然只剩下方寸。
距離微薄,呼吸都像是緊緊纏繞,祁放的眼睫微微顫動著,眼中含著冒進又膽怯的復雜情緒。
他嘴唇微動,喉結輕輕一滾。
“哥。”祁放低聲又喊。
周越恒身后還有退讓的余地,是祁放給彼此留下的體面空間,那距離告訴周越恒,他可以大方地退后,再避開這一環,避開祁放炙熱又侵略的眼神。
霎時間,被隔斷的餐廳像是成了個密閉的空間,祁放不再入侵,只是一轉不轉地盯著周越恒。手指緊了緊,周越恒按上輪椅扶手,祁放眼神一暗,就在他誤以為周越恒要撤退時,面前的人忽然往前傾了傾。
周越恒抬手,兩指壓低祁放的下頜令他微微垂首,下一瞬,唇便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