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此時他哪有愧歉的樣子,眼瞳亮晶晶的,期待周越恒的答復。
車內沒開燈,窗外的燈火偶爾在行駛中映照進來,祁放側著身子歪著頭,稀疏的亮光照在他臉上又消淡,明滅間透露出幾分乖巧來。
在暗光下,祁放的五官并不模糊,他輪廓很深,尤其那雙眼睛。
“嗯。”周越恒淺淡地答復道。
“哥是在回應我的第一句話,還是第二句話?”祁放的身體湊得更近了些,安全帶被緊繃成一條直線。
周越恒沒立刻回應,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祁放依舊目光灼灼地凝視著他,儼然有得不到回答不罷休的架勢。
“第一句。”周越恒在這狂人的祈盼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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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上的流量只是一時,祁放并沒感覺到什麼明顯變化,唯一影響較大的改變是添加他聯系方式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信息是從哪兒透露出去的,連入校后沒說過幾句話的室友都加上他,恭喜祁放成了個小名人。
祁放后來獨自回看那段視頻,從記憶中扒拉出教室里與他對上視線的女生。
視頻原博附帶了一句話,寫著“如果你能看到這條視頻,請原諒我唐突的喜歡”。
祁放并不理解她的用意,但對方并沒有找上門來,他自然也沒有拒絕的方式。
只是偶爾被其他人轉發再次看到這條視頻,祁放會思考這到底算不算一種喜歡。他的喜歡實在狹隘,不夠大度,周越恒的好他不舍得讓任何一個人看見。
怕越來越多的人來騷擾,祁放關閉了添加他為好友的渠道,連動態也全部隱藏了,剩下的只有僅周越恒可見的內容。
可想要加上祁放聯系方式的不止有看熱鬧的同學校友,還有嗅到商機的星探,加不上人,同學校友可能還會知難而退,但星探卻沒那麼容易退縮。當所有能打聽的渠道都找不到祁放,求路無門的星探只能找到學校去,返校的祁放就這麼被抓了個正著。
因著視頻的影響,祁放成了教室中的熱點,他并沒有不自在的感覺,相反他很清楚這樣的矚目只會因為熱度持續一小段時間,過不了一周,便不會有人在意他,新鮮的事會沖散旁觀者的熱情。
帶著這樣的認知,祁放的行為并沒有什麼改變,他還是獨行俠,反而因為刻意的冷淡讓人不敢靠近。
和周遭人群的距離感并不會讓祁放感到孤獨,相反他十分享受。
于是突然被人親密地抓住,讓祁放產生了不可抑制的厭煩。
“你是網上那個……!對吧!”抓住祁放的人三十多歲,身材矮小,他穿了件臃腫的黑色羽絨服,把個子壓得更低了,鼓鼓囊囊,像一個膨脹的柱狀物。
對方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安放在那張臉上,有種狀若癲狂的欣喜。
祁放皺著眉推開他的手,低聲說:“借過。”
“別著急啊,我找你很久了!”對方不依不饒,但也看出走廊上并不適合談話,他還想伸手去拉祁放,卻被祁放躲過。
“我們去咖啡廳吧,或者你餓了嗎?我找一家餐館。”
祁放靜默地盯著他,李想倏爾反應過來還沒介紹自己,他一拍腦袋,驚道:“我不是騙子啊!我是天成的經紀人,你知道天成吧?張月茹、段宏城都是我們公司的王牌藝人,你聽過的吧!”
“沒有。”祁放冷聲說。
李想拿出內兜里的名片遞給祁放,祁放淡淡掃了眼,沒接,而是徑直掠過他想要離開。
“誒!”李想還想拉住他,祁放一閃身,再回眸時,眼中的冷意藏也藏不住。
被這冷刀一刮,李想悻悻放下手,不敢去抓了。
“小帥哥,我真不是騙子,你看我名片,還燙金呢!你收下考慮考慮!你難道不想當大明星嗎?想想萬人仰慕,想想嘩啦啦的票子……”
“沒興趣。”祁放聽著他即將進行勵志演講般的勁頭,徹底失去耐性,他大步離開,李想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步履匆匆的祁放就順著下課的人流混入大部隊了。
這個插曲并沒有引起祁放的重視,但李想難纏的勁頭十足,祁放幾次被他堵了個正著,持續了好幾天,一直到祁放收下李想的燙金名片,李想才答應不再糾纏,臨走還不死心地讓祁放好好考慮,不要轉頭就把名片扔進垃圾桶里。
不得不說,李想是有點兒眼力在身上的,祁放確實打算把名片直接丟進垃圾桶。
事實上他也確實丟了。
寧玥手術的日期將近,祁放請了假專程過去陪同,手術對寧玥來說已經不是第一回,小姑娘并不緊張,只是粘人得很,一想到丟掉李想名片后可能還會在學校被圍堵,祁放干脆多請了幾天,打算等對方過了那個狂熱的勁兒,還自己一個清靜,只是祁放沒想到躲了學校的人,卻會遇上另外的麻煩。
他在啟越名下的醫院遇到祁澤成。
在祁放發現祁澤成的登時,祁澤成也看見了他,兩人的視線在虛空中對望,祁澤成表情一瞬間晦澀難言,他頭上的傷口還在,當時酒瓶砸下去只看見簌簌的血,瞧不清楚傷勢,現在看來傷得還挺嚴重,縫針的痕跡從太陽穴一直延伸到額頭中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