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來了?”祁澤成叼走女伴遞到嘴邊的草莓,倚著沙發高抬著下巴睨人。
祁放站在門邊,無聲與他對視。
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祁澤成讓包廂內無關的人先走,男伴女伴一個接一個走出包廂,很快屋內便空了下去,剩下的都是熟臉,祁放見過。
“看來是真搭上靠山了,連招呼也懶得跟我打?”祁澤成眼眸微瞇,看上去有幾分危險。
祁放淡淡掃過周遭,發現了臉上傷還沒好全的胖子。
兩人視線相觸間,胖子一臉憤然,顯然對上次突遭的意外心頭有了懷疑的人選。
祁放并不在意對方暗壓的怒火,他慢慢走到祁澤成面前,微微垂眸,道:“祁少爺,我來拿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祁澤成眨眨眼,疑惑問:“你說的是什麼東西?”
祁放默默看著他,不悲不喜,完全不在意祁澤成的刁難,他慢慢說:“祁少爺,我想拿回我母親的遺物。”
祁澤成料定祁放不會乖乖過來討打,所以故意發出消息,讓他來拿尾戒。那是當初祁放拿到的有關林婉唯一的東西,后來被祁澤成奪走,祁放再也沒有看見過尾戒的蹤跡。
“哦,原來是那個晦氣的玩意兒。”祁澤成恍然大悟狀,他輕慢地抬手,指了指桌上正中的酒杯,道:“泡著呢,死人用過的東西,去去晦氣消消毒。”
祁放呼吸沉了一瞬,他定定地瞧著滿帶笑容的祁澤成,側頸繃出青筋來,似一彎緊繃的弓,倏爾,他沉默著走到桌邊,祁放躬身去拿酒,在燈光的映照下,深紅酒液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依稀能看出是一枚戒指。
他探下手,手指浸入,濕濡沾染指腹,忽而一股蠻力襲來掀飛了酒杯,玻璃杯在空中翻騰一圈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散開來,深紅的液體淌在地上,暗燈下,戒指的位置完全看不清。
祁放第一反應是低頭去找,可胖子不依不饒,他認定了在廁所的黑手,肉拳緊跟著追上祁放的臉,祁放被怒意裹挾,卻硬生生扛了這一拳頭。
被擊打的位置一陣陣發燙,祁放不管不顧,他推開桌子,只想找到那枚尾戒,踩過玻璃碎片,祁放仔細盯著地面,祁澤成卻笑起來,說:“傻子,你找什麼?”
“那玩意兒早被我丟湖里喂魚了。”
祁放一怔,掃眼間看見了躺在角落的戒指。
那戒指是金色的,反著讓人厭惡的光芒。
“小畜生好好長記性。”祁澤成惡意道。
一瞬間攥緊了拳頭,祁放轉身,幽幽地看向祁澤成。
一擊得手的胖子氣勢洶洶,他握著拳頭又猛沖而來,誰料這一下卻被祁放輕松避開,手腕被鉗制,胖子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便失控發出一聲驚叫。
“啊——!”腕部被反擰住,胖子哀嚎著跪在地上。
祁澤成面上輕松的笑意微凝些許,下一瞬,祁放便像個暴怒的獅子拎著酒瓶越過方桌跳到祁澤成眼前,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空當,酒瓶直直砸在了祁澤成的頭上,瓶身炸裂開來,祁澤成笑意霎時褪去,他捂著腦袋躬下身,血從指間一滴滴墜進胸前的衣料中,圍觀的幾人爆發出驚叫,見狀立馬上去幫忙。
中途不知是誰敲碎了酒瓶,嘩啦啦的碎片聲和分不清的痛叫聲此起彼伏,祁放被幾人壓著擠著推搡著,拳腳都施展不開,有人鉗住了他的手腕,有人環抱住他的腰,他靠蠻力掙開,又被壓住,身上的痛意清晰,可身體被憤怒壓制的理智也終于在一次次的揮拳中冒出頭來,祁澤成捂著臉被人帶走包廂,祁放分不清自己揮了多少拳頭,也記不得挨了多少揍,包廂里鬧出的動靜太大,管事的人涌入包廂,好一會兒才將兩方拉開。
怒罵聲還不停,老板說著軟和話相勸,很快警察也來了。
隔壁包廂看熱鬧的人報了警,酒吧一條街外就有執勤的民警,接到報警的第一時間,人便趕到了現場,老板的震懾力還是趕不上民警,民警一到,鬧哄哄的包廂就安靜了下去。
人被迫分成了兩波,民警了解事發的經過,看熱鬧的眾人這才發現祁放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祁放短暫沉入思緒,沒有理會周遭的動靜,他不死心地去拿了戒指,如同方才晃眼看到的那般,戒指只是個路邊攤的小玩意兒,染成了黃金的顏色,上面細小的篆刻紋路像是一陣無聲的嘲弄。
祁澤成沒必要騙他,那枚銀色尾戒大概真的被丟進了湖里。
這麼些年,也找不回來了。
“嘿,擦擦!打懵了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兩張紙遞到眼前,祁放抬眼去看,站在面前的是一個中年民警,他愣了下,沒有接。
“謝謝,不需要。”祁放冷淡道。
“你這臉上一道道血印子多夸張,還不需要?”
祁放聞言,抬手摸了摸,手指沾染的血跡證實了對方的說法,他從混沌中掙脫,才意識到自己受了傷。
痛感一點點蘇醒,祁放一行人被帶回了派出所,祁澤成并不在人堆里,他在警察來訪前就已經離開了酒吧,此時應該已經被帶去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