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放不明所以,還是挺直肩背。
“頭抬高。”周越恒又道。
祁放又挺了挺脖頸。
“別總是哈著腰。”周越恒說。
“是。”祁放應了聲,但又很快蹲下身,以平行的姿態看著輪椅上的周越恒,“恒哥,我不哈腰。”
“不用蹲下。”
周越恒坐輪椅的時間太長,根本不會感覺到旁人身高的冒犯。
祁放卻拒絕了,他搖搖頭,像是一只固執乖巧的犬類。
搖頭晃腦的動作讓他眼簾前的劉海輕輕晃動,周越恒被他專注地凝視著,些許的異樣泛起。
半晌,周越恒道:“明天讓王東帶你去理發。”
祁放點點頭,乖乖笑了。
9 這麼容易臉紅(一更)
律師到訪后,周越恒結束手上的工作與祁放一同和他商談,事實上祁放根本沒有旁的意見,無論周越恒需要他怎麼配合,祁放都答應。
確認了可行性,周越恒并沒有耽誤太久,他快刀斬亂麻,直接聯系了祁家。
一個祁放,老早就被祁家甩在犄角旮旯的人忽然冒出來想要爭回遺產,祁家還沒來得及笑,又發現祁放背后站著的人居然會是周越恒。
周家和祁家雖然關系算不上多深厚,但也是有過合作的,這一番動作,顯然就是不把往日的交情看在眼里。
誰也沒想到祁放會攀上一棵大樹,借此來爭奪祁家的財產,祁林智更是被周越恒一通電話氣得差點摔了手機。
可同時,他又十分清楚,周越恒把這件事擺在明面上來談,那就是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后果,也清楚這筆錢無論如何祁家都得給。
遺產走的是正常途徑,祁放有心要爭,那就留不住。
祁林智想通了這一點,反倒壓下了怒火,甚至主動邀約,邀請周越恒和祁放共進晚餐。
祁澤成不明白祁林智的做法,質疑道:“明明就是他那姓周的橫插一腳不占理,爸你為什麼還要……”
“蠢。”祁林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錢我要給,還得多給,周家有難,我就雪中送炭。”
他眨眨眼,說:“啟越手下那個醫療器械的項目前景很好,周越恒想要來打秋風,我們也得去分一杯羹。”
祁澤成似懂非懂,祁林智叮囑:“以后不要對祁放動手腳,給姓周的三分薄面。”
祁澤成沒應聲,不太有所謂。
他低聲喃喃,哼道:“果然是個賣屁|股的。”
得知祁林智發出邀請,周越恒并不意外,王東跟著周越恒臨時出了個外勤,帶著祁放去理發,又買了兩套合身的衣服。
周越恒很少逛服裝店,對衣服的選購并不上心,祁放怕他久等,換衣服換得極迅速,王東還在跟周越恒閑聊時,祁放就已經換好衣服走出了更衣室。
剪短的頭發襯得祁放更精神了些,五官完整地暴露出來,眼尾略略上揚,祁放其實是很凌厲的長相,可他踱著步子慢慢走到周越恒身前給他打量時,又透露出幾分乖順來。
雜糅復合的氣質同時存在祁放身上,并不突兀。
站在一旁的王東上下掃看祁放,將他周身盡數瞧了遍,嘖了聲:“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祁放穿了件導購推薦的霧霾藍毛衣,原本祁放微弓著背,在周越恒視線掃到身上時,又將脊梁穩穩挺直,祁放直勾勾地注視著周越恒,發現他目光中暗含的滿意,祁放慢慢揚起唇角。
周越恒啟唇,淡淡點評:“不錯。”
他打量起旁側,又點了兩件外套,說:“試試。”
導購順著他的指示拿起衣服,祁放也不抗拒,直接當著周越恒的面套上了外套。
導購是個人精,在衣服上身后恨不得夸出朵花來,她喋喋不休地夸贊,連周越恒也說了句“很好”,王東負責刷卡結賬,導購成功做成好幾單,喜上眉梢,熱情機靈得很,待一行人離開,王東無意間發現了祁放泛紅的耳垂,忍不住調侃道:“被夸臉紅了啊?”
祁放拎著衣服,一時沒有反駁,周越恒聽到這話,也偏頭看了看,祁放的耳垂果然是紅的。
在周越恒目光瞧來的一瞬,祁放抬手擋住耳朵,孩子氣的行為令周越恒淡笑了下,他坐進車里,祁放跟著上了后座,好一會兒臉上的紅意才消散。
王東和周越恒都以為他是因為導購的話臉紅,可只有祁放自己知道,他根本沒將導購那一通天花亂墜的夸贊聽進心里,他能回想起更換衣服時細微的緊張和期待,他只在意周越恒的反應。
車上,靜音的手機收到兩條消息,是祁培裕發來的信息,從祁老太太離世,祁放離開祁家以后,祁培裕就沒有再聯系過祁放,權當自己沒有這個兒子,也完全不在意他的死活,這回突然聯系,除了爭遺產的事令祁家內部起了騷亂外,祁放想不出旁的原因。
興許是引起了祁家二叔祁林智的不滿,朝祁培裕發了脾氣,祁培裕大概想把受的邪火轉移到祁放身上。
不動聲色地刪除來信,祁放將祁培裕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他默默收起手機,后背靠著坐墊并沒有靠實,周越恒就坐在祁放左手邊的位置,改裝后的后座并不寬敞,余光向下瞥,祁放能看見周越恒搭在扶手上勁瘦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