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祁放看出寧玥想吃盤中的白灼蝦,找了手套替她剝了,又往周越恒盤中放了一只。
周越恒抬眼端視,筷子夾走蝦肉,開口說:“自己吃吧。”
祁放點點頭,余光見他把蝦吃掉,就沒有摘掉手套,而是繼續剝蝦。
祁放刻意討好的動作并不惹人反感,周越恒幾次接了祁放的示好,等他將一碗稠粥喝完放下湯勺,祁放才沒繼續往他盤中加菜。
寧玥的胃口小,沒多久就吃飽了,桌上便只剩下祁放獨自吃飯,周越恒卻也沒下桌。
出于禮節性的等待,周越恒并未離開,但他無事可做,目光便打量起祁放來。
那視線太灼人,哪怕祁放低頭吃飯也依舊能感知到。
長久的注視中,祁放耳側燒紅了一片,他吃得很快,轉念一想狼吞虎咽吃相難看,速度又恢復了平常。
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陳姨雖然多做了分量,但對祁放來說,光盤還是小菜一碟。
周越恒看著桌上的空盤沒說什麼,祁放已經收拾起碗筷,陳姨見狀,連忙阻止道:“放著,我來,我來。”
祁放站在原地,寧玥跟他一起,兩人像罰站一樣。
剛開始不熟絡,恐懼害怕都是正常,周越恒垂眸想了想,道:“先去看看房間吧,你們暫時住在一樓左手邊的兩個客臥里。”
祁放敏銳地聽到“暫住”二字,沒有當即詢問,順從地帶著寧玥走了過去。
看他拿起行李,一板一眼執行,周越恒還算滿意。
膽子雖然小了點兒,好在還可以練,只要肯聽話。
進了房間,得簡單收拾下行李,天色已經晚了,周越恒打了通電話讓人過來處理祁放身上的傷口。
陳姨站在一旁收拾碗筷,見周越恒掛斷電話,她道:“少爺打算讓那兄妹倆一直住在這兒?”
周越恒搖搖頭,“就這兩天。”
家里很多設施都是配合周越恒的身體狀況改建過的,方便他行動的地方對正常人卻不太友好,況且從周越恒和周鎮鬧得不愉快搬離老宅后,除了陳姨,別墅里就沒住過其他人,周越恒不太習慣將人帶進自己的私人空間。
之所以讓兄妹倆暫時住進來,一是周越恒想再了解下祁放這個人,順帶培養下他的信任。二是后面有用得著祁放的地方,祁家威視不小,不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有些不安心,周越恒得確保萬無一失。
陳姨點點頭,桌布擦過臺面時,周越恒卻又開口說:“晚上備一份夜宵。”
陳姨稍愣,剛想問是不是今晚的菜色不和胃口沒吃好,轉念一想桌上的空盤,又秒懂了。
她笑著,嘆了口氣,說:“怪我怪我,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那孩子飯量確實不小。”
周越恒并不否認是為祁放吩咐的夜宵,道:“晚上你問問他們愛吃什麼,明天備點他們喜歡的。”
“吃食上的事就不勞少爺操心了。”陳姨把空盤摞起,笑著轉身離開。
客臥布置得干凈整潔,寧玥進屋等了一會兒,見祁放打開衣柜往里掛裙子,才確認這個屋子是給自己住的。
她像個伴飛的僚機,祁放走到哪兒,她就跟個小尾巴似的跟到哪兒。
“哥哥晚上睡在你旁邊的房間,要是害怕就去敲門。”祁放把寧玥的小東西一一擺好叮囑道。
寧玥點了點頭。
將她隨身的娃娃摞在床上,又去浴室給小姑娘演示了一遍浴缸放水,見她學會了,祁放才離開寧玥的房間。
他的東西不多,需要規整的就更少了,不多時祁放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間,周越恒卻已經不在一樓。
祁放略有些失望,剛想轉身回房間,又被陳姨叫住。
“小放。”
祁放轉身看著她。
“一會兒有醫生過來,等他到了我就叫你。”
祁放點點頭,微微躬身沖陳姨道謝。
陳姨擺了擺手,讓祁放不要這般拘謹。
醫生很晚才到訪,祁放在房間被細致地查看包扎,他心不在焉,送走醫生依舊沒看見周越恒的身影,陳姨卻給祁放端了一碗甜湯。
“這是?”祁放微怔。
“少爺吩咐的,怕你沒吃飽。”
祁放攪了攪湯勺,凝視電梯的方向許久,倏爾露出細微的笑意來。
-
第二天是工作日,周越恒照例起得早,下樓時卻發現兄妹倆起得比他更早,此時已經在樓下候著。
他習慣早眠,昨晚醫生來得有些晚,所以周越恒并不清楚當時的情況,早上倒是看到了對方發來的消息,說已經給人處理過傷口,養一養不妨事,都是些皮肉傷。
身上有衣服遮擋看不出來,臉上的傷口被精細處理過,比先前粗劣的包扎好了不知道多少。
視線橫掃一眼,三人坐下吃飯,飯到尾聲,王東獨自上門。
寧玥得做個細致的檢查,原本王東的打算是他帶著寧玥去醫院,祁放跟著周越恒去公司見一見律師,遺產的事越早處理妥當越好,拖得久了容易生變,周越恒卻打斷他,說:“不急這一天。
”
小姑娘跟著陌生人難免緊張害怕,王東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理。
王東辦事利落,去的醫院又是啟越旗下的,開了不少綠燈,寧玥很快被安排住進了醫院,小姑娘不吵不鬧,疼也不哼一聲,只是一直抓著祁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