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醒愣了愣:“那后來怎麼又去了淮城?”
葉行洲:“六七歲的時候,為了讓我接受好點的教育,我媽帶我去了淮城。”
然后不到兩年,他成了孤兒,進了那邊的孤兒院,如果有得選,他或許寧愿當初就留在這里。可如果不去淮城,他也遇不到祁醒。
他們點的早餐送過來,葉行洲吃著東西有些沉默。
祁醒卻食不知味:“……你媽家里還有別的親戚嗎?”
“葉崇霖走后,外公去淮城找他討說法,回來路上出車禍沒了,外婆沒兩年也病故了,我媽是他們的獨女,其他親戚關系都比較遠,沒什麼往來。”
葉行洲的語氣很平淡,祁醒有些摸不準從前的事情到底在他心里留下過多少傷痛,有心想安慰他兩句,又覺得事情過了這麼多年,自己說什麼好像用處都不大。
“葉行洲,你說這些,是想要我可憐你嗎?”
葉行洲抬眼,祁醒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連眼神都很像他小時候養的那只貓,懵懂的,帶著一點疑問,一覽無遺。
“是。”葉行洲沒有否認。
祁榮華說的“有我沒他”,如果一定要堅持,他在祁醒這里其實沒有絲毫勝算。
他唯一的籌碼,只有祁醒對他的不舍得,喜歡是,可憐同情也是。
當然也有別的方式,他想得到的東西又或者是人,用最激烈的手段,總有辦法得到,但他不想再將那些用在祁醒身上。
祁醒舔了舔嘴角沾到的油:“好吧,你贏了。”
葉行洲揚眉,祁醒的爪子拍上了他肩膀:“干爸爸,自信一點,祁哥哥說了不會不要你,就肯定說到做到。”
他雖然心大但不是真的傻,而且現在似乎越來越能琢磨葉行洲的心思,稍微想想就明白了葉行洲把自己帶來這里、說這些的目的。
葉行洲拂開他的手:“有油。”
祁醒:“……”
裝逼男,深情不過三秒,多一秒都會死。
祁醒干笑了下,轉移話題:“你小時候家在這附近?具體哪里?帶我去看看?”
葉行洲:“沒什麼好看的,早拆了,現在建了個商場。”
祁醒:“那幼兒園呢?你在這邊念過幼兒園的吧?有沒有你光屁股的照片給我看看呢?”
葉行洲:“沒有。”拒絕得豪不留情面。
祁醒“嘁”了聲,低了頭大口吃東西,他就不該可憐這個混蛋,一丁點都不應該!
吃完早餐,他們直接去城外的公墓,上車前祁醒看到街對面的花店,提議:“我們不能兩手空空去,我得買束花送丈母娘。”
店員聽說他們是要去祭拜故人,幫他們挑了一束白菊,付賬時祁醒順口又問:“我要是買花送老婆,什麼花最合適?”
店員小姑娘笑道:“那當然是玫瑰,門口的香檳玫瑰是今早剛到的,很新鮮,開得也很好看。”
聽到“香檳玫瑰”這四個字,祁醒忽然有些心虛,下意識瞟了葉行洲一眼,葉行洲睨向那花,眼神嫌棄,扔出句“我去開車,動作快點”先走了。
祁醒趕緊結賬付款,小姑娘問他還要不要那香檳玫瑰,祁醒意興闌珊:“不要了,老婆都跑了,就這束白菊吧。”
坐進車里,他先發制人:“葉行洲,你是在吃醋嗎?我當初送那花給林老師,你把我的花扔了,你總不能那個時候就在打我主意吧?”
葉行洲沒有理他,開著車手指輕點著方向盤,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說林知年對鮮花過敏所以扔了花,不過是個隨便扯出來的借口,他當時大約確實有些不爽,在意識到自己對祁醒起意之后。
“嗯。”他隨意點頭。
祁醒都已經在低頭玩手機了,聽到這句十分驚訝:“真的?”
葉行洲轉頭打量了他一眼:“臉不錯。”
哦,就是看上他的臉了。
“以后別在我面前提你那位林老師,少跟他聯系。”葉行洲提醒他。
祁醒:“好酸啊。”
從美國回來以后他跟林知年關系確實比從前好了點,偶爾會朋友圈互相點個贊,但也就僅此而已了,什麼叫他那位林老師?葉行洲怎麼好意思說這種話?
行吧,也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那葉行洲,你要我送你花嗎?”
“俗不可耐。”
“……你這個沒情趣的混蛋。”
半小時后,他們到達地方。
這種小城市的公墓都不大,葉行洲的母親和外公外婆一起葬在這里,葉行洲給他們修的墓并不奢華,唯獨選的位置不錯,在山上很清凈的地方。
祁醒放下花,打量了一下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很年輕,也很漂亮,葉行洲有七分像他媽媽,難怪比葉家那三兄弟長得好看得多。
葉行洲什麼都沒說,蹲下把墓碑周圍的雜草給拔了。
祁醒上前一步,雙手合十彎腰拜了三下:“阿姨,我叫祁醒,比葉行洲小七歲,雖然我是個男的,但我跟葉行洲的事情,你不會反對的吧?我可喜歡他了,這個世上除了阿姨你,大概只有我最喜歡他,所以你就勉為其難,把他給我吧,我跟他保證過以后不會讓人欺負他,現在也跟你保證一遍,只要有我祁醒在,天塌了我蹦起來也會先幫葉行洲頂著,絕對不讓他再受苦受委屈。”
葉行洲回頭看他,祁醒說這些話時笑嘻嘻的,眼神卻格外真誠,他是認真在跟自己母親許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