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沅閉上眼,應舒渙道:“你不要傷心,我覺得可以理解。如果你現在死了,那我也一定不活了。”
“應舒渙!”紀沅睜開眼瞪著他,似乎痛恨從他嘴里冒出“死”之類的字眼。
應舒渙連忙捧著他的臉,著急道:“所以你看著我啊,我還活著,你也還活著。前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要珍惜現在,要珍惜我。不要哭了好不好……”
紀沅愣了一眼,將臉埋在他懷中,很久都沒有出聲。
應舒渙在他耳邊嘀咕:“不過你哭起來的樣子也很好看,我想在這里吻你,但又怕對死者不敬。”
想了下,應舒渙反應過來說:“也沒有不敬吧,反正這兒埋得是我自己,我能代表我自己同意嗎?”
紀沅被他氣笑出聲。
應舒渙拉著他的手,站在棺槨邊上,打量著棺槨中的白骨。
他心中有些不具名的悲傷,把手輕輕地放在棺槨上,低聲對沉眠的少年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們下輩子在一起了。”
剎那間,應舒渙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顫動。
他毫無預兆的掉下眼淚,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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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桐城古墓出來,紀沅久違的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應舒渙穿著大周的衣服,辮子扎的歪歪斜斜,年紀不大,也沒說話,只笑盈盈地看著他。
他發現,還未長成男人的少年,肩膀并不那麼寬闊,身形雖然挺拔,卻也如同幼竹一般,疾風能吹折。
畫面一轉,他看到少年白色的衣服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那雙神采奕奕的瞳孔成了一灘死寂的水。他抱著死去多時的自己哭了很久,然后環抱自己,一步一個血腳印,朝著長安城外走去,消失在蒼茫的白雪中。
恍惚間,紀沅的耳邊響起了自己的聲音:“等什麼時候不打仗了,就帶你去江南玩兒。那是個好去處,等我老了,就當個閑散王爺,在江南養老。”
風雪聲中,他聽到了少年的回答:“好啊。那可說定了,不許騙人。”
他還是騙了他,只留下少年一人,獨自完成了承諾。
夢里的最后一幕,紀沅看到他安靜的躺在棺槨中,半塊鳳凰碧玉橫亙在兩人之間,少年閉上眼,嘴角溢出大片的血紅,世界都為之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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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沅睜開眼,應舒渙迷迷糊糊地醒來,問他是不是做噩夢了,哭得這麼慘,枕頭都快被打濕了。
紀沅沉默著搖頭,用力的抱緊應舒渙,就像抓著一塊浮木一般。
他張了張口,無聲道:對不起……
從古墓中出來之后,他對應舒渙更加縱容,這讓應舒渙得寸進尺,好幾次險些就在床上得逞了。
紀沅來到這個時代之后,還沒有出去旅游過,于是桐城之行延長了一個月,兩人都留在煙雨江南,走遍了無數的小鎮,滿足了紀沅看一看大好河山的愿望。
訂婚宴原計劃在十一月底舉行,紀沅要求改了時間,變成了應舒渙生日那天舉行。
他想,應舒渙的生日不能總是那麼凄慘。
前世的生日迎來自己的死訊。
去年的生日得到一張離婚協議。
紀沅想要補償他。
訂婚宴不對媒體公開,邀請的人也不多,只有些親朋好友,和應家商業上比較重要的合作伙伴。
紀沅這邊就請了江玉、胡小蕓、邱溪、江映月……還有在圈內關系比較好的王昊清……
從桐城返回建京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
飛機足足在空中盤旋了四個小時,恰好兩人的手機又是關機的,聯系不上他們的應家人嚇得魂不守舍。
慕幼蘭急得亂出主意,責怪應許為什麼不用私人飛機接他們回來,一向淡定的老爺子焦急地皺起了眉頭。
后來,飛機安全著陸。
兩人一開手機,各自收到了幾十個電話。
親人的關心,朋友的慰問,這一切都讓紀沅的心臟迅速的回暖。
這些……都是他前世最渴望的東西。
如今,竟然唾手可得。
天蒙蒙亮,飛機停在了建京國際機場。
遠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黎明悄悄到來,太陽也照常升起。
紀沅下了飛機望過去,應許和慕幼蘭在出站口焦急地四處張望,看到他們時,慕幼蘭立刻就緊張地朝著應舒渙跑來。
江玉焦心的等了一夜,見到紀沅平安落地,松了口氣,也大步上前。
機場的落地玻璃窗折射著光,紀沅在這一刻忽然卸下了所有沉重的過去,連靈魂都輕盈不少。
應舒渙笑盈盈地牽著他的手,腳步輕快,朝著回家的路走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