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沅哭笑不得:“你為什麼不回家吃?”
應舒渙看他默認了,端起碗和筷子就吐槽:“我才不想回家,我媽煩死了。過年回家就安排我相親,仿佛我沒人要一樣!”
說到相親兩個字,應舒渙飛快地瞥了紀沅一眼。
紀沅表情沒什麼變化,應舒渙心里酸酸的,一下就難受起來。
——他不在乎我和誰在一起。
春晚倒計時結束之后,還有幾個相聲和小品的節目。
應舒渙一邊吃飯一邊吐槽春晚一年不如一年,然后換了個臺看起了偶像劇。
紀沅慢條斯理的嚼著菜,聽著應舒渙對偶像劇的評價——總之也是尖酸刻薄的。
“肯定是配音!你看男主角的口型都對不上!”應舒渙嘟囔。
紀沅看著電視里的演員,心里一動,慢慢地開口:“不是配音。”
應舒渙:“為什麼不是配音?剛才他說這個字的時候,口型明明是這樣。”
紀沅不動聲色道:“是正常的,因為人在發這個音的時候,舌尖會不由自主的往下壓,才會呈現出這個口型。”
應舒渙不解:“怎麼可……”
他還想據理力爭,但是才說了三個字,整個人就如遭雷擊!
他忽然明白紀沅在告訴他什麼。
紀沅在告訴他——他會解讀唇語。
芒果衛視跨年演唱會那晚的記憶紛沓而來,他自以為很隱蔽的對著紀沅宣泄自己的感情,卻沒想到紀沅全都看在了眼里,應舒渙滿腦子都是“他知道了。”
但這不值得他高興,因為紀沅知道了,但是紀沅那天晚上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他雖然讀懂了,但是他不想給他回應。
他在拒絕自己。
房間里,陡然籠罩了一層死寂一般的沉默。
紀沅松了口氣,希望應舒渙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是他能想到最體面的回答,讓兩個人都不會太難堪。
是的,應舒渙跨年演唱會上的告白,紀沅看的一清二楚。
他露出疑惑的聲音并不是因為沒聽清楚,而是因為他感到十分費解!
畢竟,應舒渙為什麼會跟他表明心意?為什麼會說喜歡他?
而且還是在他們離婚之后?
他原來已經不喜歡紀熙了……紀沅恍然大悟,心里想:男人的心真是善變啊。
可是,既然他真的喜歡“紀沅”,為什麼以前結婚的時候,他卻對“紀沅”不聞不問?
難道這就是電視里演的那種劇情嗎,男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學會珍惜?
只可惜,不管是那一種,紀沅都沒有辦法回應應舒渙的感情。
因為原來的紀沅已經死了,他是來自大周朝的皇帝紀沅。
他不知道應舒渙喜歡的到底是哪一個,而且,就算是喜歡自己,紀沅也很難回應他。
他是一個硬邦邦的大男人,哪點值得喜歡?
況且,紀沅覺得自己也不喜歡男人啊……
應舒渙端著碗筷,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愣了很久,然后垂下眼睫。
他放下碗筷,覺得吃到嘴里的米飯都變得苦澀起來,似乎是因為把眼淚憋了回去,嘗到了鉆心的滋味。
他拒絕了自己。
這應該是在意料之中的,應舒渙安慰自己,沒什麼難過的,又不是直接開口拒絕。
看,他多體貼,連拒絕都沒讓自己太難堪。
紀沅收拾著桌子,他看著應舒渙垂頭喪氣的樣子,肩膀還在細細顫抖,可見是用了多麼強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沒有當場落淚。
紀沅有點不忍心,又想起外面的大雪,嘆了口氣,裝作無事發生道:“這麼晚了,下雪天路滑,我收拾一下客房,晚上你將就住一晚。”
后來,兩人都沒有說話。
電視里虛假的熱鬧又充斥了整個房間,應舒渙眼眶通紅,盯著面前的茶幾,不知道該怎麼消化這樣巨大的悲傷。
這是紀沅第一次拒絕他,讓他很痛苦。
他想起以前自己總是無視紀沅,對方是不是也有這麼難過呢?
應舒渙不得不懷疑,這是自己的報應了。
不管怎麼樣,紀沅至少沒有他那麼過分,說得出“你讓我惡心”的話。
那時候,紀沅聽到這樣的話,該有多傷心……
應舒渙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他不停的回憶自己過去是如何對紀沅的,如同自虐一般,每多想一點,心里就難受一點。
可是他想到過去的紀沅,竟然覺得自己好像完全不認識那個人一樣。
他除了愧疚,連一絲的心動感都提不起來。
那真的是紀沅嗎?應舒渙迷茫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渣男,甚至敢肯定,如果紀沅變回以前的樣子,他一定一點都喜歡不起來。
他喜歡的是現在這個光芒萬丈的紀沅。
不管是性格還是容貌,都和以前判若兩人。
應舒渙矛盾極了,甚至反問自己:難道我就是這麼膚淺的人嗎?看人家長得好看之后,就愛上對方了?
這一晚,兩個人都沒怎麼睡好。
紀沅本身就淺眠,加上應舒渙的到來讓他心緒不寧,做了一晚上的夢,前塵舊事就像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一早,雪已經停了。
雪地白色的反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叫醒了紀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