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沅無視了應舒渙的視線,微微一笑,風輕云淡開口:“不過我很好奇,紀熙怎麼比我這個合法伴侶還了解應舒渙,你倒是挺關心自己弟弟的丈夫。”
他嘆了口氣,話里有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應家的小少夫人呢。”
紀熙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然后抿著唇,飛快地看了一眼應舒渙:“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話沒說完,應舒渙面色不快地警告紀沅:“紀沅,他是你哥,你說話注意點分寸。”
比起早上把自己從床上踹下來的暴怒,現在的應舒渙已經收斂了脾氣。
紀沅依舊沒給他一個正眼瞧,讓應舒渙莫名有些奇怪。
——他怎麼不哭也不鬧了?換做以前看到這個場面,紀沅早就嚇得渾身癱軟,連連道歉了。
“好了。”應父出聲,打斷了應舒渙接下來要說的話,順便也用眼神示意慕幼蘭少說幾句。
慕幼蘭抿著唇轉過頭,極其惱怒,看到應舒渙臉色蒼白的坐在沙發上,美目含著淚水,又不忍掩面。
紀熙輕輕地拍了拍慕幼蘭的肩膀,這一幕看在紀沅眼里,讓他為已經死去的“紀沅”感到不值。
怎麼他們看起來才像是一家人?
自己站在這兒仿佛成了多余的一樣?
紀沅稍稍一聯想,就知道曾經的“紀沅”在應家過得都是什麼日子了。
他見過不受寵的皇子,在皇宮里過得連條狗都不如。
——曾經的“紀沅”,恐怕也是這個境遇。
應許坐在沙發上開口:“既然小沅回來了,那麼就把事情講清楚。”
紀沅聽罷,摸了摸肚子,默默吐槽:我還想吃飯呢……就不能吃完飯再講嗎?
他看著沙發上空出來的座位,十分自然的坐了上去,原本還打算翹個二郎腿,發現自己現在的身材限制比較嚴重,于是作罷,只是換了一個更加輕松的姿勢,愜意地休息了一會兒。
卻不想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各自心里都冒出了疑惑。
紀沅今天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剛才進門時就輕松地躲過了慕幼蘭砸門口的花瓶,動作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說話也從膽小懦弱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以前在應家的時候,紀沅永遠低著頭,十棍子打不出一句話,別說是沒打招呼的坐下了,在應家,應父應母不讓他坐,他就絕不敢動彈一下。
哪像現在這樣,坐得心安理得,毫無壓力。
而且……
眼前的紀沅不但說話口氣變了,就連身上的氣質也變了。
只是隨便往哪兒一坐,就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應許在生意場上打拼了十多年,只在一些官場上身居高位的政客身上才體會過這種壓迫感。他在建京的地位已經無人能出其左右,就算是面對政客,也從來沒感受過這麼強的威壓,就好像……
就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封建王朝,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自己只是匍匐在腳下的庶民……
應許心里一驚,暗自壓下這詭異的感覺,再看向紀沅時,眼神多了幾分復雜。
“你和阿渙到底也是夫妻,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解決,一定要動手動腳的?”
不由自主地,應許下意識主動和紀沅說話,倒顯得是跟紀沅匯報什麼似的。
而紀沅從來都是聽群臣上奏的,也沒覺得應許的態度有什麼問題,淡淡地“嗯?”了一聲,掀起眼皮看了應舒渙一眼。
動手動腳?
應舒渙沒有跟應許說實話嗎?只是說他們倆打了一架?
難怪慕幼蘭雖然生氣也只是砸砸東西,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下了迷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早就把紀沅套個麻袋抓起來打了,甚至整個紀家都要跟著倒霉,而紀熙現在也不能若無其事的站在這里。
紀沅看了眼應舒渙,詫異他怎麼善心大發的做好事了?不會是有什麼把柄在原主手上吧?
結果看到了應舒渙跟紀熙“含情脈脈”的對視,紀沅瞬間就明白了。
是了,沈建成是自己名義上的舅舅,但他卻是紀熙的親舅舅,如果應舒渙承認是沈建成給自己下了迷藥,豈不是連累了他的白月光了嗎?
紀沅想明白這一點,瞬間一點負罪感都沒了。
“小沅,我不知道你跟阿渙之間有什麼不愉快的,值得動手。但你是阿渙的妻子,他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你難道不能包容他嗎?”紀熙皺著眉開口:“阿渙到現在都還頭疼呢……”
“他懂得什麼包容?一天到晚喪著臉就知道給我們家找麻煩!不是吃就是睡,難怪胖的跟豬似的!”慕幼蘭氣得口無遮攔:“他眼里還有自己這個老公嗎?今天敢打阿渙,明天是不是就敢打我們了?”
比起應舒渙,明顯是紀沅受傷更重。
被應舒渙那一腳踹地上,頭磕到了床頭柜,現在烏青一片。
現場有四五個醫生,沒有一個人來詢問過他的傷口。
慕幼蘭越說越氣,瞪著紀沅的雙眼都快冒火了:“早就說過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人素質就是低!沒讀過幾天書倒是學人家想要麻雀飛枝頭變鳳凰,打別人的主意我不管,但是敢打我兒子的主意就不行!這婚必須離,應許,你給我去跟老爺子說清楚,我兒子不能受這委屈,他要什麼女人沒有,非要跟個窩囊廢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