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甚至能在白色的迷霧中,聽見微微的呼吸聲,像什麼沉睡的猛獸。
[真主的本體很容易受創,精神系的污染物一向戰斗力都不強。因此,它是靠著神殿的守衛鞏固自己的統治的,平日里也不會用真面目示人。]P*i*a*n*o*z*l
寧淮在這扇大門前,思考了片刻:“稍等,這里太安靜了。我先派一個分裂體進去看看。”
陸言有幸圍觀了天賦裂變的使用。
寧淮的背上出現了一條血線,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一雙纖細的手從里面探了出來,掙扎著從縫隙里以一個極其不規則的形狀擠了出來。
寧淮2號渾身包裹著羊水一樣的粘液,干癟的身體如同風化的木乃伊。但是吸收完粘液后,裂變體的身體變得飽滿起來,和現在的寧淮長得一模一樣,靈力閾值8400,初始病變度為0。
他有一雙深紫色的眼眸,下半身也是蜘蛛一樣的軀體,但眼神卻沒什麼神韻,宛如□□控的傀儡。他的視野會和寧淮共享,整個人也受主身軀操控。但并不共享病變度。
總的來說,是非常好用的工具人。
這樣的裂變體,在短時間里,寧淮也只能裂變一個。下次裂變,達不到這樣的高的靈力閾值。
裂變體遵從著寧淮的指示,緩緩踏入了神國的核心區域。
和想象中不同,這里居然是一片街區。
沒有人居住,但一切似乎都保持著災難來臨前的場景。馬路上的車蓋蒙著一層灰,但車燈還亮著。副駕駛上,早已風干的人還拿著電話。
街頭,年輕的女人撐著傘,手腕上掛著名貴的珠寶,牽狗繩里的狗不見蹤影。
只剩一個項圈落在地上。
櫥柜里的玻璃碎了一地,有歹徒表情猙獰,手里抓著幾根金項鏈,身體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
這是災難來臨的前一刻。
神庭蔓延出的白霧,把這一切都定格了。世界在瞬間按下了休止符。這片街區無人造訪,一直到了幾十年后的現在。路燈無人檢修,發出的光已經格外晦暗。
裂變體輕輕用手碰了碰身邊的人,這些風干了的人瞬間倒地,碎成了一片片的齏粉。
“不是污染物。”
裂變體自言自語道。
此時,它和寧淮思維共享,本身就是寧淮。
霧氣中,隱約能看見一些怪物的輪廓。
一只巨大的章魚趴在高樓的頂部,半邊天空都是它隱隱綽綽的影子,觸手晃動著。既像是驅趕,又像是歡迎。
裂變體的病變度在白霧中緩緩上漲。
在路過一條小巷時,他的耳邊驟然響起一聲犬吠。
一只通體漆黑的三頭犬撲向了他,張開了血腥的獠牙,牙齒的縫隙之中,還有著一些紅艷艷的碎肉。這只污染物足足有三米高,周身圍繞著腥臭的風。
裂變體彎腰,避過了它尖利的爪牙,反身把長長的節肢刺進了三頭犬的身體內。
寧淮的蜘蛛腿完全張開的時候,能有七米遠。
節肢宛如一把利刃,插/進了三頭犬的腹部,豎著切開成兩半。
三頭犬倒在了地上,沒有血,白白的腦漿流了出來,灑落一地。
這條街道很長。在步入下一片區域時,寧淮周身一暖,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下一刻,站在了十字路口的街頭。
不遠處的商場大樓,LED巨屏上正放著他最喜歡的女藝人的廣告。
但這廣告早就停播了。
寧淮低頭,發現自己身體的畸變也不見蹤影,甚至還提著一個公文包。
身上的陽光暖洋洋的,馬路亮起了綠燈。一個個人帶著笑容,從他的身邊涌過。
這和他人生前三十多年的景象,沒有絲毫的不同。
寧淮翻出了公文包,發現里面的居然是自己學生的畢業論文。
在成為天啟者之前,他是S大物理系的博導,職稱教授。
西裝上衣,口袋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寧淮拿出手機,里面是學校物院院長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寧教授,上午九點,大禮堂頒獎呢。剛回國辛苦了,但這次,你可不能遲到吶!咱們國家這麼多年,也就你一個獲得了玻爾國際金質獎。”
玻爾國際金質獎每3年頒發一次,用于獎勵在和平利用原子能方面作出突出貢獻的工程師和物理學家。*是物理學界極其重要的大獎之一。
是的,寧淮研究的領域,是核物理方向。
他下意識的回答:“馬上,車沒油了,我坐公交過來的,昨天忘了加。”
這里明明不是S市,自然不可能有S大。然而寧淮真的提著公文包,走到了學校的門口。
學生們朝氣蓬勃,路邊還有小攤販賣著早餐和水果,甚至還有健身房兼職的學生發傳單。
早起的大學生騎著自行車,風風火火往圖書館趕去。
生化院的預備科研狗穿著白大褂,成群結隊地往實驗室趕去。
一切都是這樣熱鬧而生機勃勃。于是,寧淮的臉上卻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這是寧淮,或者說,許多加入特別行動部的天啟者,都想要守護的東西。
一個有秩序的人類社會;以及無數年歷史長河中,那些短暫的靈魂留下的偉大文明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