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幽幽道:“你在干嘛?好像丘比特。”
“找眼睛。”陸言思考片刻,道,“這麼多眼睛里,我能隱約感覺到哪里才是最重要的那一枚。”
米迦勒十分震驚:“現在排名五百的天賦也這麼厲害了?”
雁北的視線在四周環顧了一圈,最后鎖定天花板上掛著的吊燈。
這個吊燈長得像是盛開的花瓣,直徑起碼有五六米,和鐵鏈鎖在一起。看上去挺結實。
雁北的頭發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比起扎成辮子的頭發,更像是什麼樹木的根須。這些根須死死抓住了吊燈底部。
他用力扯了扯。沒掉,于是對米迦勒道:“你松手。”
米迦勒狐疑地放開手。
雁北像是蕩秋千一樣,掛在了吊燈上,扒著頭發坐到了燈上。
他轉頭,朝陸言道:“來。”
對于一個遠程輸出來說,找到合適的狙擊點,有時候比自身水平更加重要。
壁燈只點燃了幾盞,室內的光線昏暗。顯得地上的粘液更加惡心而恐怖。
粉紅色的肉塊緩緩順著墻壁,向上攀爬。像是不停增殖的爬山虎。小。鋼。琴。整。理。
陸言看向大門和窗戶,那里已經被肉塊堵死,幾只眼球守在原地虎視眈眈。
米迦勒試探性地把手里的圣劍斬向商人。
金色的巨劍劃出一道耀眼的劍光,眼球們死傷一片,在瞬間化為齏粉。但四周的肉塊很快分裂繁殖,填補上了這麼一個漏洞。
眼球們的眼里露出了譏諷的笑意。
米迦勒的表情明顯煩躁了起來。
他在短短幾分鐘內,看見了失蹤多年的戰友的尸體,又遇上了這種惡心的怪物,任誰心情都好不起來。
但他畢竟是在前線工作多年的天啟者了,很快意識到自己狀態的不對,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軍用鎮定劑,喝了一管。
米迦勒把喝完的空瓶丟到地上,肉塊們蜂擁而上,一口吞進了身體內,連個玻璃碴子都不剩下。
陸言道:“米迦勒,看我的箭。”
[以剛才的天使雕像為原點,大門入口方向為Y軸,建立直角坐標系。1個眼球為1刻度。]
[1123,81。]
陸言閉上眼,思考了片刻,射.出了手里的銀色箭矢。
箭鏃像是迅捷的流星。
但這灘肉泥已經累積出厚度,沒入體內的半支長箭炸開了一個大洞,黑色的血從邊緣冒了出來。
米迦勒提劍而上,斬向地面。大片的爛肉在瞬間蒸發,堅固的青石地板被切開了深不見底的溝壑。
[1217,-46。]
第二箭。
肉糜發出了一聲慘叫,急速的蠕動起來。
[1365,-217。]
第三箭。
……
……
每一箭,陸言需要思考的時間都在變短,與之相反的是,他的呼吸逐漸沉重,眼前出現了奇幻的彩色,像極了菌子中毒。
[宿主。]系統嚴肅的提醒,[該吃藥了。]
不知何時,他的背后已經冷汗淋漓。
陸言拿出了自己的薄荷糖味特效藥,大概是因為針對的病變程度不同,糖化在嘴里,沒什麼用。
雁北從背后抱住了陸言,把頭靠在了他的背上。頭發變成的藤蔓探進了陸言的口袋里,翻出了白色小花。往陸言嘴里送去。
陸言下意識地吞掉,味道奶甜奶甜的。
但這些花的數量顯然還不夠。
藤蔓抓住了雁北放在包里的匕首,然后輕輕劃開了他脖子后面的小片肌膚。
雁北的發梢在瞬間開出十幾朵白色的花。
他把摘下的白花湊成了一團小小的花束,往陸言的嘴里送去。
陸言眼前的視線終于清明起來,不再是光怪陸離的幻象。
箭,重新搭在了弓上。
商人雖然已經不具備神智,但依然擁有動物的本能。
幾次死里逃生后,它明顯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過去,它的獵物總是躲不開精神污染,往往在堅持幾分鐘后,就乖乖站在原地,被它吞噬。就像是之前來的那些災厄獵人。
但這一批人,顯然不太一樣。
商人的內心有了些許的退意,米迦勒的圣劍自帶圣光,對污染物傷害加倍,灼燒的痛感讓它眼球充血,很是難耐。肉糜上升的速度顯著變緩,眼睛也在大片大片的消失。
它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批人它短時間碰不到,精神污染的效果也不太顯著。再這樣消耗下去,顯然對它不利。
肉糜們開始往最中央聚攏,像是一團滾動的肉球。
但陸言的箭尖卻從這團肉球上挪開了。
[左前方墻角。]
商人顯然熟讀兵法,知道棄卒保帥。過去的經驗讓它對這一招很有信心,但這的確是它此生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上一個重大的錯誤,是讓自己的妻子吞掉了一團惡心的胎盤。
角落里,一只小小的眼球長著蜘蛛似的毛腿,悄悄往墻縫鉆去。
“嗖”的一聲。
銀色長箭帶著一往無前的銳氣,隔著數十米遠,一箭刺穿了這只蠶豆大小的眼球。
大廳里,響起一陣令人耳膜刺痛的嚎叫聲!
這只長著八條腿的眼球被死死釘在了墻角,它在地上翻滾著,痛苦地掙扎起來。
發出的哀嚎聲讓人背后發毛。
最中央的肉球在瞬間失去了活性,像是被砸碎容器的水一樣噴射而出,肉沫碎屑濺得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