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兇器刺入方式, 手段,行兇人的身體數據,等等。
陸言看了片刻, 確定這些傷口都是自己劃出來的。
他數了數,左手手臂一共23條。右手的隔壁上一串數字。
陸言承認, 他的確有精神病史。但絕不會自殘。
所以右邊這串數字一定有什麼訊息。
通常數字密文都是把英文字母通過16進制轉換為數字, 通常使用ASCII碼表,但也不排除別的方法。
陸言把這串數字翻譯了出來:wslyzddn。
“我是陸言……zddn是什麼?”
陸言的表情有了些許的茫然。
不過他并沒有很長的思考時間,主任說快開始手術了。
他走進手術室, 環顧一圈,沒發現麻醉醫生,而李醫生和胡主任的表情都惶恐不安。
所有人員就位,半分鐘后,手術室大門大開,一個圓形的金屬艙被推了進來。
艙門打開,穿著防護服的助手把里面的人抬到了手術臺上。
陸言照例地往病人臉上掃了一眼,下一秒,震驚地差點握不住手術刀。
這個病人,長得和他很像。
但更好看一些。
因為五官過于完美,甚至有些像是人工合成的CG建模。
病人的眼眸緊閉,臉上掛著安詳無比的笑容。
他看上去就像是已經死亡了一樣。
胡主任忍不住驚嘆:“牛啊,小陸這水平的長相,全世界居然能找到第二個。讓醫院其他小護士看見,還不得樂瘋。”
說著,主任剖開了病人的肚子。
肚子下,一根根漆黑的觸手冒了出來,觸手表面長滿了眼睛,藍色眼白,黑色的瞳孔。
觸手不停蠕動,就像是活著的什麼生物,馬上就要降臨。
陸言握著手術刀,莫名的,感覺到恐懼:“主任,我們這是做什麼手術?”
胡主任愣住了:“對哦,是在做什麼手術?”
李醫生也茫然道:“不知道誒,好像是病灶切除手術?”
陸言沒有動手,他看見胡主任和李醫生的臉上,都露出了幸福而虔誠的笑容。
他們挖出了病人的眼睛,眼珠里有漂亮的銀色瞳孔,帶著譏諷的笑意。
斬斷他的四肢,斷裂處長出白色的細線,斷肢從手術臺上滾落,掉在地上,眨眼變成枯骨。
解剖出他金色的心臟,心臟一起一伏,像是一個巨大的瘤子,哪怕死了也不曾停止跳動。
取下他的舌頭,舌頭上長出一排排尖銳的牙齒。
挖去他的耳朵,讓他再也聽不見世界萬物的低語。
割掉他的喉嚨,鮮紅的血液噴射而出,濺到了陸言的臉上。
最后,只剩下大腦還留在他的身體內。
大腦……?
陸言昏昏沉沉的腦海像是閃過了一道驚雷。
zddn,“找到大腦”。
陸言的手顫抖,他舉起手術刀,深深刺進了對方的眉心。
白花花的腦漿混著血水,一起溢了出來。
這個幾乎被削成人彘的病人緩緩從手術臺上坐了起來。
他的腹腔依然剖開,里面的觸手黏膩,纏上了陸言的四肢,把陸言拉進懷里。
對方低下頭,血淋淋的一張臉不斷靠近,足夠讓任何人心靈崩潰。
如果不是對方沒有臉,這個舉動很像是索吻。
這張臉最后停留在了半空,靠的很近,卻并沒有碰到陸言。
陸言開始控制不住的流淚,大滴大滴的眼淚溢了出來,難以控制的悲傷幾乎撕裂了他。
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絮語,陸言能察覺到自己意識正在消散。
但他沒有辦法去阻止這一切。
在死亡來臨前的最后一刻,陸言突然懂了對方話語的含義——
“錯了哦,哥哥。”
*
陸言睜開眼,猛然從床上坐起。
“小言,是做噩夢了嗎?”
隨著說話時,女人緩緩打開了燈。
陸言看向了面前的女人,對方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眼里全是柔情和慈愛。
是媽媽。
陸言從鼻腔里發出了一聲“嗯”,隨后有些疑惑的皺眉。
怎麼總覺得不是自己的聲音?
媽媽摸了摸他的頭:“別怕。正好你醒了。爸爸說,他找到辦法治好你了,讓我們去醫院呢。”『P.i.a.n.o.z.l』
陸言歪著頭,思考了片刻。
他似乎是有失憶癥。每天凌晨,都會忘掉昨天發生的事情。
怪不得,他的腦子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想不起來,身體還好痛。
媽媽拍了拍他的背:“去換件衣服吧,小言。”
陸言走進衛生間,他穿著白色的襯衣,不知道為什麼,已經被血染紅。
陸言終于察覺到了,自己為什麼會感覺到違和。
他記得自己今年五歲,鏡子里的人卻有一副青年的長相。
一個小孩的靈魂,被困在了成年人的身體里。
陸言脫下了襯衣,發現自己的上身遍布著刀痕。有的新,有的舊。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自己左手掌心。
那里空了一塊。留下一個洞,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挖掉了。
小陸言對著鏡子數了數自己身上的刀傷,一共一百零六道。
而他的右手手臂上,刻著一串奇怪的數字。
小陸言看了片刻,覺得這串數字大約很重要,只是他看不懂。
媽媽牽著他的手,帶著陸言往醫院走去。
他家離醫院不遠,街上像是被戰火洗禮過一樣,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地上有許多斷裂的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