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真實的唐尋安相差無幾。
陸言的情緒逐漸平緩, 他緩緩回答:“最近有點困。”
說完, 隨手在手機的便簽里記錄了一串數字。
“困的話, 那就睡一覺。”
唐尋安微笑著回答,語氣顯得格外溫柔。
陸言在心里“嘖”了一下。感覺唐尋安還是當酷哥的時候比較好看, 笑起來沒那麼令人心動。
當然, 也許是因為面前的假貨空有一張臉而沒那種氣質。
唐尋安道:“我送你去防治中心吧。”
陸言認真思索了一下要不要跟著他走, 權衡后發現還是變數太大, 于是回答:“不用了,唐先生。我們沒有這麼熟。”
唐尋安的表情頓時顯得格外受傷。
陸言郎心如鐵,不為所動。用手機叫了個嗶嗶打車。
唐尋安:“那我送你上車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陸言欲言又止, 他一米八的大老爺們,一拳下去能捶穿馬路。除非突然蹦出一個高階污染物,要不然一般情況下, 他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然后陸言就發現,說話不能太絕對。
一個長著腦子的嗶嗶司機,把車停在了馬路邊緣。
是的, 長著腦子。這位司機自脖子以上沒有臉,只剩一個鮮紅的、布滿褶皺的腦花。大腦的表面還冒著紅血絲, 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周圍的污染值在瞬間飆升到了6000。
手機顯示司機已經到達, 讓他盡快上車。
陸言掃了眼,該死的,就連車牌號都能對上。這種腦花人真的能考駕照并且駕駛機動車上路嗎?
陸言當即選擇了向平臺投訴司機違規駕駛, 并且取消了訂單。
只是他取消的似乎太晚了一點。
腦花司機拉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
唐尋安面色微變,他擋在在陸言的身前,舉起手里的黃塵,當機立斷地揮出了一刀。
這腦花被一刀劈成了兩半。摔在地上,白白的腦漿混著血液,在柏油馬路上濺了滿地。
這碎掉的腦花并沒有死亡,而是長成了一個個小型的腦子。
腦子們像是長出了腿一樣,四處亂竄,追逐著狩獵目標。
有的腦花直接鉆進了普通人腦子里,原本的腦花被擠了出來。這被占據了腦子的普通人,臉上很快浮現出了病態的笑容。
有的腦花則是長出血盆大口,咬開普通人的頭皮,把里面的腦髓吸的一干二凈,然而揚長而去,尋找下一個受害人。
這一幕看的陸言腦仁跟著突突的疼,像是針刺一樣的難受。
唐尋安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是可擴散型污染源,A市不能有事。陸言,我想使用龍息,需要借你的血一用。”
陸言后退了半步:“如果我不意呢?”
唐尋安盯著他,神色很是復雜:“抱歉,陸言。我不能用整個A市的人命去賭。”
意識空間里的唐尋安,和現實里并沒有差別,擁有絕對的、讓人無法反抗的力量。
他被這個虛假的唐尋安摟進懷里,像是被獅子撲倒在地的瞪羚。除了四肢還能無力的掙扎以外,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陸言能感覺到尖銳的牙齒咬破了自己的脖頸。
血液從身體里迅速抽離,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身體很快感覺到冷意。
陸言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他從玻璃窗上,看見了唐尋安的倒影。
那雙金色眼睛里沒有絲毫情感,只有最原始的、進食的欲望。
“唐……尋安……”
太像了,哪怕明知道是假的,陸言也有了片刻的恍惚。
很真實。觸感,痛覺,視覺,一切都和真的沒有任何區別。
因為真實,所以痛苦。
瀕死前,陸言的身體因為本能掙扎了起來。
但這種掙扎并沒有用,對方的懷抱像是鐵一樣的牢固。
很快,陸言停止了呼吸。
……
……
“先生,你看起來狀態不太好?您是否需要幫助?”
乘務員的聲音充滿了擔憂。
陸言驟然抬起頭,下意識地捂住脖子。
被吸干血死亡的經歷過于真實而清晰,以至于哪怕是醒來,他的腦海里也殘留著疼痛感。
陸言看向了手機,現在是8月29日晚上11點,從K市到A市的飛機剛剛起飛。
是的,他回到了幾個小時前。
乘務員道:“先生,你流了好多汗。是哪里不舒服嗎?”
陸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
他往洗手間走去,在腦海里輕呼:“系統?”
系統依然沒有回答。
陸言打開手機,翻到備忘錄。沒有找到他在上一輪死亡前留下的數字。
他寫的數字是一串密碼文,翻譯過來的意思是——這是假的,你是陸言。
陸言看向了鏡子中的自己,不知何時,他的眼眸已經變成了一片銀白。
王魚大概是察覺到了他心情不好,從手心裂開了一條口子,舔了舔陸言的指尖。
陸言能感覺到,他忘記了一部分東西。
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在他的大腦里有像是有許多文件箱,替他保管著不的東西。
如今,這文件箱里,有的抽屜空掉了。
而陸言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
有一種說法,說人是由記憶構成的。
記憶賦予一個人“自我”,也是一個“腦子”區分于另一個“腦子”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