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研究課題,我是不會同意的。”凱瑟琳的眉頭皺起。
吳教授見氣氛不對,連忙打岔道:“好了好了,唐尋安不用安樂死,這是喜事。弄的這麼嚴肅干什麼,今天我們也不談工作。喬主任呢?”
“不知道,聽說是有事,出去了。”
*
第一次的進化興許是來自上天的挑選,高知分子里,覺醒的天啟者格外多。
喬御的多年好友喻寒溪就是其中之一。天賦能力叫做預知。
喻寒溪也是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因為直到喪失生育能力也不曾結婚,兩年前,他到孤兒院里領養了一個女兒,取名叫喻知知。
這小姑娘天生癡傻,但是模樣很是可愛。
喻教授對她視若己出,怕自己死了女兒沒人照顧,還特地創了一個基金會。
因為兩人工作都忙,所以,遇到問題,常常是在聊天軟件上溝通完畢。唯獨這次,喻寒溪十分堅決地要求喬御到他的家里來。
所以喬御來了。
一見到喻寒溪,喬御就明白,為什麼對方一定要他過來。
喻寒溪的樣子……有點恐怖。
他臉上的皮膚脫落,頭發更是完全不見,身上的血管膨脹,鮮紅的血絲不斷從毛細血管里滲透出來,像極了遭受嚴重核輻射的人。
“你這是?!”喬御見過的大場面也不少了,然而當這一幕發生在近親身上時,依然難以保持鎮定,“怎麼成這樣了?”
喻寒溪自嘲地笑了笑:“天賦使用過度。不出意料,我很快就要死了。”
“你干了什麼,竟然使用過度?”
喻寒溪咳嗽了兩聲,吐出了幾片破碎的脾肺:“我什麼也沒干,我只是做了一個夢。
”
“我只來得及告訴你了……喬御。”喻寒溪的臉上是深深的疲憊,“我在夢里,看見知知,她的全身開始發光。我靠近那片光源,能感覺到自己的天賦失去了作用……不,不是失去了作用,而是我回到了災變前的狀態。”
“我很驚訝,帶著知知想去找你。在路上遇見了怨念之墻,然而那面墻在被知知身上的光照到后,變回了普通的墻……”
“路上,還有許多污染物。它們都回到了災變前的狀態。但……這些污染物太多了,它們像是瘋了一樣,不停地朝知知發起進攻,知知身上的光越來越暗。越來越暗。我想保護她,但是她還是在我懷里熄滅了。世界在那瞬間一片漆黑,被污染籠罩。”
喻寒溪臉上血淚縱橫,已經模糊了視線:“然后我醒了。你還記得我們最開始的推論嗎?”
喬御的內心震撼:“……既然有污染,那就會有凈化。”
“是,我的病變度馬上超過100。但我不想成為那種東西,等你走后,我會自我了結。”喻寒溪的語氣稀疏平常,就像是在和他嘮家常,“喻知知就拜托你了。”
“好。”
喬御的語氣堅定,更多的卻是難以言喻的悲楚。
喻寒溪轉頭,對在樓上默默注視著一切的小姑娘揮了揮手:“知知,過來。爸爸不能親眼看著你長大了。以后要聽喬御叔叔的話。”
*
第一研究所里,又多了一個小姑娘。既不是來接受改造的天啟者,也不是科研員。
據說是喬主任好友唯一的女兒,他的好友突發腦溢血去世,女兒沒人照顧,喬教授只好把她帶到身邊。
這個說法不太能經得起推敲。
因為做科學研究到他們這一地步,已經不怎麼缺錢了。
更何況冰冷冷的機械儀表,哪里有外面的世界豐富多彩。
但喻知知卻格外沉穩、安靜。不哭也不鬧。
喬御在寫實驗報告時,她就安靜地呆在一邊畫畫,或者用像素游戲機玩俄羅斯方塊。
喻知知畫的畫都是簡筆兒童畫,用的顏色明亮鮮活,看起來倒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小朋友。
喬主任在自己的研究所里向來說一不二,再加上喻知知從不搗亂,大家也都默許了她的存在。
有些母愛泛濫的研究員,甚至會在下班后,特地去買一些漂亮的裙子,讓喻知知換上。
……
……
發生在地下十層之外的事,和陸言暫時沒什麼關系。
他的工作,是負責唐尋安每天的身體情況記錄,以及喂飯。
雖然天啟者不太需要睡眠和食物,但長期不吃不喝,身體也會出毛病的。表現在消化器官退化。
好在唐尋安臥室的隔壁,就是陸言的宿舍和廚房。
陸言愿意把自己的宿舍稱為保姆房。不知道是不是地下室修到最后空間不太夠的原因,他住的地方差不多只有六人間宿舍那麼點大——倒是臥室隔壁,有個游戲廳,里面的倒是很寬敞。
再說的直觀點,陸言住處大小還趕不上唐尋安臥室里帶浴缸的衛生間。大概是修建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除了唐尋安還會有人長期住在這。
好在是陸言一個人住,倒也湊活得過去。
在陸言的要求下,每天都會有工作人員,把新鮮的食材放到電梯門口。
陸言早上打開四道門出去,提個菜關上四道門回來,一個來回不到500米,就要花半個小時,進行16次驗證。
做飯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