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禾道:“今天買到的是仔豬,肉質很好。”
他都不需要刀,雪白的骨刃手起刀落,嬰兒的人頭落地。小孩大約四五個月大,已經在屠宰場里處理過一遍,掏空了內臟和眼珠。
他處理尸體的樣子,和普通人做飯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不用點火,一縷淡紅的火焰從陸嘉禾指尖冒出,烤熟的肉因為美拉德反應,散發出一陣焦香。溢出的油脂滴在廚房的中島臺上。
陸言也是在此刻,清楚地感覺到了人和污染物的差異。
哪怕他們長得再像,但在污染物的眼里,人類就是“肉豬”。
人吃豬肉會有心理負擔嗎?
哪怕豬因此疼痛、恐懼,死之前更是會被捆著放干凈體內最后一滴血,但,這本來就是養來吃的豬啊。
人肉被做成小羊排的形狀端了上來,已經整整齊齊地切成了小方塊。
西餐盤里點綴著胡蘿卜和西藍花,五分熟,淋著不知道什麼做成的鮮紅醬汁。切開也許還能有粉紅的肌肉纖維。
陸嘉禾宛如深淵似的眼眸盯住了他:“妹妹,嘗嘗?”
陸言沒有動筷子,他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吃不下。”
陸嘉禾的表情有些困惑:“是味道不好嗎?”
他伸出手,骨刃刺進血肉中,叉起一小塊,嘗了嘗。
“味道不是挺好?”陸嘉禾道,“你又不胖。難道還需要減肥?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要挑食。”
說到后面的時候,陸嘉禾的語氣已經明顯嚴厲了起來,隱約有了怒氣。
陸言握住筷子,沉默許久。
他在思考一個可能,但是如果推斷錯了的話,他可能需要面臨一個污染值超過9999的污染物的怒火。
以目前的狀態來看,十個陸言都不夠陸嘉禾一只手。
只是……
陸言低頭,看著盤子里的人肉,直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你管我?煩不煩啊你。我說了不吃就不吃,你做的東西我一樣也不想吃,看見你就倒胃口!”P-i-a-n-o-z-l
陸嘉禾的表情一僵,肩膀聳撘了下來,像是挨罵了大狗狗。
“那我給你點外賣……?”
“不要,我不想吃。”陸言轉過頭,語氣很是不耐,“我不餓。”
陸嘉禾的語氣失落:“……好。”
陸言站起來,想回房間,但是卻牽動了腳腕上的鎖鏈。
這個鎖鏈的長度在餐桌前變短了,只能讓他走出一兩步。
陸言指了指鐵鏈,道:“我要回房,解開。”
他本身情緒寡淡,剛才表演出的憤怒幾乎透支了他未來一周的情緒波動。
陸嘉禾很堅定地搖頭:“不行,解開后你肯定又要離家出走。我不會讓你走的,外面很危險。”
兄弟,你真的很沒有自知之明。外面的東西加起來都沒你一個人危險。
只是吃了一頓飯的功夫,陸言的病變值已經到了49.2。
不知道在夢里超過100會怎麼樣。但陸言隱約能感覺,下場不會很好。
“等我處理完那些危險,妹妹就可以重新回去上學了……”
“陸嘉禾,”陸言突然道,“我不是你的妹妹。”
按理說,他不該這麼沖動。他本來以為妹妹就是夢境的主人,但是妹妹已經死了。
那麼剩下的選項只剩陸嘉禾,他也的確沒有別的方法叫醒他。
再拖下去,病變度超過100,也是死。
這句話就像是觸碰了什麼開關一樣。
窗外,剛剛還敞亮的天色,隨著這一句話變得陰沉起來。
陸嘉禾抬起頭,眼睛微微瞇起。
他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血色。
陸嘉禾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陸言面前。鎖鏈不斷向上纏繞,一直勒住了陸言的脖子。
陸言被勒得喘不過氣,燒灼的硫磺氣味竄進他的鼻腔,熏的他眼睛疼。
他的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和恐懼無關,這是獵物在面對狩獵者的本能。
陸嘉禾的手搭在了陸言的后頸,摩挲著,摳下了一層魚鱗。血溢了出來,打濕了他的后衣領子。
不得不說,挺疼。像是不打麻醉的情況下拔牙。
“別說氣話了,”陸嘉禾垂下眼眸,用還帶著血跡的手,擦了擦陸言臉上生理性的眼淚,“妹妹。”
第15章 、015
015/七流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陸嘉禾像是沒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一樣,替他理了理衣襟。
他動手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手背上長出的骨刺劃傷陸言的皮膚。
“哥哥要去出差,過兩天就回來。”陸嘉禾的聲音很是輕柔,“等哥哥把學校清理干凈,你就可以回去上學了。”
陸言又被他栓回了床頭。他的內心十分暴躁,但是因為打不過,只能忍住。
陸嘉禾關上了門:“等我回來。”
他的眼底有一層陰郁的血色。
他走了之后,這個房間顯得更加空空蕩蕩,墻上的血跡越發鮮紅。
因為太渴,陸言選擇泡了個澡。下浴缸的時候水面是滿的,出來的時候浴缸空了足足一半。
只是干渴的感覺確實緩解了不少。
陸言用吹風機吹著頭發,順手打開電視,電視依然沒有信號。
陸顏書柜里除了時尚雜志,就剩些流行小說。
手機沒網,也打不通電話。
但短信箱里,聯系人“林司南”卻發來了一條消息,夸陸言新長出的魚鱗很好看,他很喜歡,有機會的話很想拔兩片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