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禾大一時,錯過了春節回來的車票。陸顏父母執意要去接他,結果在車禍中喪生。
第三個柜子里,是一本日記。
陸言翻開了第一頁,沒有時間,看筆記,字體還十分稚嫩。越往后翻,字跡和語氣逐漸有了大人的樣子。
“明明我才是親生的!明明我才是親生的!”
“我才不是陸嘉禾的妹妹。”
“今天當著其他人的面說了,陸嘉禾父母死了,是我家收養的。他看起來很難過。我有點愧疚……煩死了,煩死了!”
“今年春節,我跟陸嘉禾說不要回來。我想和爸爸媽媽過,不想和他過。”
“F**K,我爸媽去接那個喪門星了。”
……
……
日記翻到了最后一頁。
陸言大致明白了這個夢的背景。
陸顏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父母因為各種原因生不出孩子,于是領養了陸嘉禾。和一般的領養不一樣,陸氏夫妻領養的孩子,年紀已經偏大。
按理說這種健康又好看的男孩從來不缺人領養。但奇怪的是,每一個領養陸嘉禾的家庭,最終都會遭遇大大小小的不幸。有的是家里破產,有的是生病……以至于陸嘉禾已經三次被退回孤兒院。
領養的那一年。陸顏6歲,陸嘉禾17。
她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哥哥沒有任何喜愛,像是被侵占了領地的野獸,充滿了攻擊性。
但陸嘉禾很珍惜現在自己能得到的一切,努力學習,孝敬父母,也在學習如何做一個哥哥。
他容忍著妹妹的每一次哭鬧和怒火。
只是不幸依然降臨在了這個家庭。
陸顏的父母在接陸嘉禾的路上,因為車禍去世。
萬幸的是陸嘉禾已經成年許久,已經可以肩負起教養妹妹的責任——盡管這對他來說還是太早了一些。
在失去父母后,陸嘉禾對唯一的妹妹保護欲強到接近病態。控制交友,控制戀愛,控制陸顏的一切,想讓她活在一個安全、無菌、真空的世界。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她看看里面跳動著幾根血管,但妹妹卻從來沒有對他敞開過心門。
在進入叛逆期后,妹妹的行為舉止越發乖張。但陸嘉禾畢竟不是親哥,管教總是顯得有心無力。
“這是陸顏的夢,還是陸嘉禾的夢呢?”陸言關上了日記本,陷入沉思。
陸言更傾向于,這是妹妹的夢境。在這里,安裝的監控是一只只討人厭的眼睛,哥哥的保護是拴在身上的鎖鏈。
唯一不太明白的,就是如果自己是妹妹,那真正的妹妹又在哪里?
電視里,新聞已經播放到了尾聲。
“這是一起惡性入室搶劫、強.奸事件……嫌疑人張某的母親系李家保姆,從母親那里得知李某經常出差,家里只有受害人一人在家,便動了入室偷竊的念頭。受害人平日在學校寄宿,但當天卻因為逃學,在家中休息。”
“保姆發現后,協助張某毀尸滅跡,并刪除監控。謊稱受害人離家出走。”
在播完這段新聞后,電視發出了嘈雜的聲響,然后變成了一片片雪花。
都說夢是潛意識的體現。陸言不覺得這是一段隨手插播的無聊新聞。
他看著已經失去信號的電視屏幕,表情變得古怪起來:“……死了?”
*
陸言研究了許久,確定自己沒有辦法打開拴在自己腳上的鎖鏈。
手表上,他的病變度已經上漲到了33.7。
除了手臂,陸言的背上也長出了魚鱗。
大概因為缺水,魚鱗翹起,割的全身都疼。
病變程度提高在某種程度上,并非全是壞事。至少陸言能明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素質又變強了一點。
他心態很好,甚至拔下了一片魚鱗研究了起來。感覺看顏色和形狀,自己完全病變后,大概率是一條錦鯉。
錦鯉附身,怪不得他運氣一直不錯。下午,大門處傳來了聲響。
“妹妹。”樓下傳來了陸嘉禾的聲音。
陸言表上的數據開始飆升,陸嘉禾打開了房門,
他身上的血跡更多了,身上的黑色西裝都濕噠噠的,一踩就是一個血印子。
陸嘉禾的身體出現了一些畸變。除了那些在灼燒的傷口,幾根骨刺從鮮血淋漓的手背長了出來,像是尖銳的刀口。
“城里出現了很多奇怪的人,我感覺他們都要害你。但是別擔心,哥哥會把他們都殺了。”他用最溫柔的神情,說著最恐怖的話語。就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很好。
陸嘉禾:“我還順便去屠宰場買了新鮮的肉菜,好久沒給你做飯了。下來吃飯吧。”
在聽到屠宰場這個名字的時候,陸言忍不住挑了挑眉。
遠在X市的A級污染區,也有一個相同的名字。而屠宰場的主人是一個豬頭屠戶。
陸言見過資料上關于屠宰場的照片,工廠干凈整潔,一具具人體像是豬肉一樣被掛在鉤子上,隨著傳送帶開始加工。忽略一邊廢料桶里的腸子眼珠之類的東西,其實非常具有現代工業美學。
陸嘉禾把鎖鏈捆在了桌角邊。
因為廚房是半開放式的,陸言被迫參觀了陸嘉禾做飯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