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首先被送進來的,是第一階段的畸變人。
這人看上去剛被污染,危險性不大,只是面部出現輕微畸變,除此外連蹼都沒長全。
畸變人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表情驚恐,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陸言起身,緩緩靠近他,然后伸出了手。
一層細細的、半透明的魚鱗浮現,纖細的白色絲線探出了頭,扎根到畸變人的頭頂。
這一幕有些詭異。
但在場兩位都是和污染物作戰多年的天啟者,對一些奇怪的場面早就見怪不怪了。
一顆顆魚卵被抽了出來,王魚幼魚莫約也是察覺到了危險,潛伏在陸言的身體內,安靜的像是在冬眠。
儀表上,畸變人的病變度出現了顯著下降。從57不停跌落,最終,到了0。畸變人的身體還需要過幾天才能復原,但是神智卻顯然清醒了不少。
“阿巴阿巴阿巴……謝謝醫生。”
陸言的病變數值卻沒什麼變化,只增長了0.07。
這種儀器的精確度比普通的電子測量儀高許多。
看到結果,林司南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喜色。
這表明陸言的確能治療污染病,并且自身數據相當穩定。
白秋實填表記錄,并且將相關數據傳輸回總部。
林司南問:“陸醫生要不要休息一下?”
陸言撐的厲害,本來想點頭的,然而系統卻突然發話:[我建議你還是看看,畢竟晚了就看不見了。]
“看什麼?”
[從人到污染物,被稱為“進化”,但進化有成功,也有失敗。你之前看到的,不管是畸變人也好,污染物也好,都是失敗的病變進化種。但接下來的這一例,屬于完美進化種。
]
“完美進化種……和病變進化種,有什麼區別嗎?”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鳳凰和雞的區別。]
陸言承認,系統的小花招確實勾引到了他。
他微笑道:“我還可以,不需要,一次性解決吧。”
于是,林司南朝對講機了說了幾句。
片刻后,四名身強力壯的軍官抬著一個鐵籠子走了進來。
這個鐵籠子是從動物園里緊急送過來的,表面有漁網狀的電網,防止里面的獵物逃走。
如今,鐵籠里關著一條……章魚?
深黑的觸手把三米高的鐵籠塞的滿滿當當,觸手表面的眼睛四處觀望,充滿好奇,還帶著點邪性。小。鋼。琴。整。理。
白秋實四枚瞳仁在眼眶里宛如指南針一樣亂竄,他皺眉:“這和污染物已經沒區別了吧。誰送來的?”
話音剛落,觸手們分開一條道,讓最里面的沈輕揚顯露了出來。
沈輕揚抓住了欄桿,表情很是驚喜:“陸醫生,沒想到還能看見你。”
陸言盯著他的臉,有些意外:“確實沒想到。”
他還以為物業小哥會變成蛙人。
“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這些天我一直很擔心你。”沈輕揚道,“陸醫生為什麼會在這?”
陸言言簡意賅地回答:“治病。”
沈輕揚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很是柔和:“那看來我又成了你的病人。”
盡管沈輕揚表現的一直很溫順,但白秋實的目光依然充滿警惕。
陸言稍微靠近了鐵籠一點,然后停下,伸出了手。
白色的細線再一次蔓延開來,只是在接近沈輕揚的時候,有了些許猶豫。
沈輕揚的表情充滿鼓勵,他甚至主動探出了一截觸手,和陸言的白色細線貼貼。
當然,他的手出意料地被電了。
只是沈輕揚的笑容并沒有太多變化,由此可見,那張電網對他而言不過形同虛設。
細線纏繞上了觸手。在察覺到對方并沒有反抗的意思后,王魚變得顯著亢奮起來。
它開始抽取沈輕揚身上的污染源。
系統給出了詳細的資料。
[沈輕揚,完美進化種,污染物。污染值6100——看看,同樣是一起病變的,人家比你強多了。]
[病變天賦:擬態、生命汲取。]
[病變方向:巨大化,觸手。]
陸言內心很是震撼:“他已經是污染物了?”
[是,擬態讓他學會了偽裝。]
“可是他看上去依然保留了思維方式和社會性。”
[所以才被叫做完美進化種。]
……
……
“病變程度下降了。”林司南盯著儀表,神情緊張嚴肅,“不過速度比較慢。”
足足半個小時過去,沈輕揚的病變度只降低到90。
與之相反,陸言的病變度漲了2。靈力閾值則是暴增兩百七。如今一共440,馬上就能脫離最底層標準。
“停止實驗。”白秋實當機立斷道,“這個畸變人不用放回收容所了,先留在污染中心。”
林司南和白秋實是同期的規培生,曾經住過一個宿舍,這也是林司南對他總是沒大沒小的原因。
他對白秋實很是了解。
林司南清楚,白秋實是動了殺心。
雖然他并不清楚為何。
沈輕揚看起來并不難過:“謝謝你,陸先生。知道你沒事,我真的很開心。”
中醫里有個詞,叫虛不受補。
陸言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就很貼切。
他渾身乏力,懶洋洋的,只想睡一覺。
陸言點頭:“好,明天見。”
既然是自己的病人,自然需要治療。
哪怕是污染物也一樣。
沈輕揚一愣,臉上綻開一個淺笑,卻并沒有答應。
他連著籠子一起,被關進了防治中心內一個密閉的漆黑房間。